一张竹床，一条毛毯。
躺在床上，耳边是水流的声音。水流来自窗外，是一条小小的河流。
那河流清澈见底，在现代社会已经很难见到了。河底铺着的鹅卵石，偶然游过的鱼虾。
水藻和水草。野生的竹子和花草蔓蔓。
一切都像是就在眼前，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因为这是……自己家。
一栋简陋的房子，那是租的店面和屋子。一间雅致的竹屋，那是自己家。
是几年前和已经死了的老妈一起盖起来的。到竹林里去砍合适的竹子，然后一点一点的把它变成了自己家。
也没有人来管过，因为这里挺偏僻的。
于是在一条小溪边，就有了一间风格和小溪一样的竹屋。打开窗户，还可以看到那条小溪。
沈湘一时间挠着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为什么，突然就回家了……依然记得自己是被那个自称湘夫人的小姑娘给收到山河社稷图里去了。然后就和其他人分散了，然后他们似乎玩大了，连核弹都搞出来了。
自己就害怕辐射一直跑啊一直跑。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了下雪的地方，之后不论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于是就昏过去了。
那么，这是在做梦？掐了自己胳膊一下，疼。
不是在做梦啊！真的回家了。
这个时候，门被打开了，一个女人出现在了门口。
“湘儿，醒了没？”
“……妈？！！”
沈湘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女人，受到惊吓的大声喊了出来。
因为那是他妈妈，应该已经死了两年的沈秀娥。
沈秀娥在死去的时候已经有四十多岁了，但是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因为保养得好吧。
同样是一个级别的人物，太白金星看上去就是一个比较妩媚的少妇，而沈秀娥看上去却让人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差不多就是邻居家的姐姐和家里的姐姐这样的不同吧。
听到他的喊声沈秀娥拿起门边的一块海绵就丢了过来。
“喊什么喊？‘圣人之言微’懂吗？”
沈湘点头：“懂，懂。”
‘圣人之言微，噤金如是。’
这是沈秀娥没事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意思是‘圣人说话总是很小心，这就是所谓的沉默是金’。所以她要求沈湘说话的时候总是小声，缓慢。
结果就把沈湘培养成了个伪文艺青年。
说完这个，沈秀娥就过来给沈湘整理房间。一边不耐烦的朝他挥手。
“去去，吃饭去。”
走出房间，到门口小小洗刷。再回到客厅，客厅里的桌子也是沈湘和沈秀娥做的，用尼龙绳捆起的一堆竹子，做成了桌子，椅子。
沈秀娥已经做好了早饭，菜式简单，腊肉片笋，韭菜炒蛋。为了点缀这两盘菜，在青花瓷盘边摆了几朵盛开的波斯菊。
这种菊花盛开的时候，粉红色，或者大红色，非常好看。
以前沈秀娥曾经给沈湘这么介绍——
“这是秋英。现在叫做波斯菊。花语是‘永远快乐’。”
“这也是秋英，现在改叫大波斯菊，花语是‘少女真实的内心’。”
“这两个都是秋英，大波斯菊和波斯菊，它们在一起的时候。”
“少女的内心就会永远快乐。”
沈湘说：“妈，你已经不是少女了。”
你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还装什么少女啊？
老公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还装什么少女啊。
于是……就在那一年，沈秀娥去世了。
她确实不是少女了，但是沈湘没有想到她会走的那么早。那么突然，头发也没有白，皱纹也没有长出来。
沈秀娥整理好了床铺，从门里走出来的时候，沈湘哭了，捂着眼睛，眼泪从指缝渗了出来。
“妈……腊肉没炒好。”
“哪儿没炒好啊。”
沈秀娥走过来夹起一片腊肉，放到嘴里。
然后她说：“是咸了。”
“何止是咸，我都哭出来了。这可怜的片笋啊。”
“不对不对，妈炒的时候忘了这是腊肉，就多放了点盐。你吃韭菜，韭菜不咸。”
“炒笋的时候放盐？”
“那该怎么炒啊？”
“你应该先炒笋，把水分蒸出来。然后放腊肉。不用放盐。”
“哦，这么炒。知道了，我去回锅，拿白水蒸一下。你吃韭菜。”
走的时候拍了拍沈湘颤抖的肩膀。
“可怜的湘儿啊，连泪珠子都被妈妈给咸出来了。”
于是沈秀娥去了厨房，只剩下沈湘一个人独自吃着早饭。
眼泪不争气的滴落到韭菜炒蛋的盘子里。又被塞到他嘴里。
他用牙齿磨碎，品尝着只属于舌尖味蕾的味道。
“韭菜也咸了。”
然后他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泪还是不断地往下涌着。
他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不争气。哭什么。”
用搭在椅子上的毛巾擦干眼泪。他长长的吸着气，把自己的眼泪从泪腺憋回去。
过了一会儿，沈秀娥又出来了。看到沈湘用毛巾捂着脸，筷子也被放在桌上，奇怪的问。
“怎么不吃啊？不好吃？”
“不是，我在思考人生。”
沈湘随便拽了一个牵强的理由。
沈秀娥笑着走过来：“好家伙，思考人生。”
“嗯。”
“那你思考的，是孔孟的人生呢？还是亚里士多德的人生呢？”
“我思考的是汪精卫的人生。”
“……牙尖嘴利的。”
“汪精卫怎么了？”
“不怎么啊。”
“啊，当美的灵魂与美的外表和谐地融为一体,人们就会看到,这是世上最完善的美。汪精卫啊！”
“知识是一切能力中最强的力量。汪精卫啊。”
“好吧，妈你赢了。”
一回合的战斗沈湘就败下阵来，自己的老妈果然是通达国内外名著，连柏拉图（作者注：以上两句出自柏拉图的《理想国》）都难不住她。至于孔孟之道……自己就不自找苦吃了。
老妈可是自称‘老子刚写出《道德经》的时候自己就背熟了’的。
以沈湘浅薄的文学功底，怎么可能难得住她？沈湘自打从她肚子里出来，就没赢过。
不过，虽然没赢过。
这种斗嘴的方式……
还真是怀念呢。
久违的双更……果然，一旦写到这样温馨的斗智斗嘴场景我就精力无比呢……无论是胡菜菜和太白金星那个3s级别，还是邹少星和洪小鱼那个a+级别，还是沈湘和沈秀娥这个c－级别……
完全没有人看得懂吧！……会有人看懂吗？不不不，相比起看不看得懂………这本书根本就没人看吧！！
一个人琢磨着对话一个人乐的我还真是悲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