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虽过,天上月亮看上去却还是圆的。
今夜的月笼着一层不吉的赤色,赤月凄凉朦胧,似有一种诱人堕落的gu惑,变得有种令人心醉的别样美感。
但孙少武和他的随从们却没有观月的心思,观莲坞的遭遇坏了他所有的好心思,他现在只想快些回到客栈,躺在柔软的床上好好睡他一觉排解心中的晦气。。
为早些回去,他们抄了近路,进了一条小巷,小巷黑暗晦暝,就像一头不知名的凶兽正对着他们张开黑暗的大口。
孙少武他们并不在意,他们刚喝了酒,而且有利剑在手,倘若当真遇到什么凶兽歹徒,孙少武也确信那今夜也将是这些凶兽歹徒一生中最悲哀的一夜。
就在这时,一个带刀的随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叫了一声:“啊,我想起来了!”
孙少武打趣道:“想起来什么,要不是什么大事,而只是你在耍酒疯的话,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
那随从道:“从刚刚开始,我就一直觉得观莲坞那个搅局的红衣杂役的脸有些熟悉,可一时就是想不起是在哪见过。”
他用力拍了一下在酒精的麻痹下已不太灵光的脑门又道:“现在,我总算想起来了。近些日子江湖传言的剑神转世肉身之上会有一剑形印记,而那个红衣的小子脸上就有一个。”
孙少武道:“如此说来确实如此,我也有印象了。不过,也可能只是一道剑形的纹身而已,恰巧跟今日的江湖传闻吻合了而已。他的身手若也配称的上剑神转世,那我们岂不是个个都可称当世剑神了?”
随从道:“三少爷说的是极,也许只是巧合罢。若当真剑神转世,怎有可能是那般样子,那岂不是刚出世就会被人杀掉了。”
孙少武道:“不过,万一他就是呢。传闻杀掉剑神转世即可得剑神遗宝,为了炼剑山庄的利益本少只好放下身价宁愿背负错杀的骂名,也不能放过这一丝的可能。”
说到最后,孙少武的眼中仿佛在发光,如狼般嗜血的光芒。
随从道:“三少爷说的是极,不如我们这就折返回去,强行拿了那小子回山庄听候少爷发落如何?”
孙少武道:“看他样子不过那观莲坞的一个小小杂役,即便明日再去,量他也不会跑。我今日累了,先回去休息,明日再去不迟。”
孙少武忽然觉得愉快极了。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了一抹红色的身影。
那个人就好像幽灵般忽然间就在小巷里出现了。
她穿着一袭火红的衣裳,打扮像极了孙少武在观莲坞看到的那个舞剑的舞伎,身上华美的的飘带随风绕着她妙曼的身姿轻舞着,她的脸上也遮着一道面纱,在她手上的是一把剑,一把便是在这黑暗的小巷也能看到分明,如火般艳红的长剑。
孙少武本被扫掉的兴致忽然就又被勾了上来,那道若隐若现的面纱,就像一道蛊惑的魔咒,y诱着孙少武去揭开它一探究竟。
“姑娘这么晚了还在这种小巷里逗留,莫非是什么勾人的狐妖女鬼?”有人在笑。
孙少武阴沉的脸终于转晴,随从们自然也就不用再顾及主子的心情而小心翼翼,现在他们的心情都很不错,无论对什么事又都来了兴致。
“可惜啊。”那红衣女子低声的叹息着,她的脸上露出了惋惜:“若非那道剑印,你们本不必去死。英年早逝,总是件让人遗憾的事情。”
那女子身形一闪,妙曼的身姿就自孙少武的眼中消失了。孙少武忽然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本能的举剑一挡,只见一条红色的飘带如剑般直直的钉在他的胸前不足三寸处,若不是孙少武反应的及时举剑挡住,只怕这条飘带已刺穿了他的心脏,他的酒霎时醒了一半。
孙少武发现他的随从突然全都倒了下去,伴着倒下的还有脖颈被割断喷出的大量鲜血
飞溅的鲜血就像是雾,染红了孙少武的双眼!
红衣女子又站回了原地,看着他,被纱遮住的脸已变得说不出的诡秘可怕。
赤月,暗巷,无风。
好一个杀人取命的环境。
孙少武逐渐清醒的脑子终于意识到了来者不善。
孙少武已拔剑出鞘。
空气中霎时便凝上了一层白霜,炼剑山庄冰心剑诀剑含霜意,利刃过处尽皆寒霜。
孙少武手一抖,剑气就好像化成了千百条银蛇,化成了满天星雨,无数寒霜利刃袭来,每一下打的都是要害。
那女子的要害。
只见红衣女旋身,身子一转,红色的飘带便化成了一道红色的旋风,把袭来的寒霜尽数挡了下来。
霜刀纱刃相击发出一连串“叮叮”声响,如密雨敲窗,珠落玉盘。
就在这一刹那间,千百片霜刃中忽然又闪出一点寒光,却是孙少武持剑从中闪电般刺出,轻易裆下了千百霜刃的这道旋风再度变成了飘带,被一剑刺破了。
红衣女子凌空飞起,避过孙少武这逼命的一剑。
不等她落地,孙少武的剑便如毒蛇般又缠了过来,一瞬之间他已刺出七剑,剑剑精准毒辣,剑锋所向皆是要害。
红衣女子身在半空无处受力,这一招她避无可避。
孙少武已经开始想象这红衣女子尸身染血躺倒在地的样子。
谁知,红衣女子半空中腰身用力,身子再一次旋转了起来,不仅避过了这七剑,甚至还伤到了孙少武。而且如果上次旋转带动的是旋风,那这次就是风暴。狂暴的气流把孙少武的身体柳叶般吹起,而后狠狠的撞到了墙上。
孙少武站起来时,嘴角边已然见红,呼吸亦不再均匀,显然已经受了内伤。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与眼前这女子的水准差了何止丈余,同为剑客,招意中他感受的到对手也是用剑的高手,然而迄今为止人家却压根连剑都没出。那把通体艳红的剑被她立在原地,那鲜亮的红色仿佛对孙少武的一种嘲笑。
这种羞辱,简直比一剑杀死他还让他难受。
孙少武就像是头发狂了的野兽,不顾内伤加剧,他开始疯狂催动内元。
空气中的水汽因他周身的冰霜气劲而凝结,虽是八月,天空竟开始飘起了雪花,而地面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遍布白霜。立身冰雪的孙少武红着眼睛嘶吼道:“拔出你的剑,作为剑客,让我死在你的剑下,不然就算死,我也”
不等孙少武说完,却见红衣女子抬手,挥臂,一条红色的飘带便飞快的刺穿了他的喉咙。
孙少武不甘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躯体倒下,却再也无力撑起身子,飞溅的血液染就一地艳红。
红衣女子抬起头,望着凄凉朦胧的赤月,慢慢的自言自语道:“喉咙被刺穿,却只能眼睁睁看自己窒息而死的感觉是不是很绝望?要怪,只怪你不该在观莲坞撒野,不该见到你不该见到的人。”
她摇摇头就像来时一样又幽灵般消失,消失在小巷浓浓的夜色中。
唯留几句缥缈声音残忍的回荡在小巷之中。
“在你窒息而死之前的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反省你的过错吧。”
夜雾凄迷,月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