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我没有爸爸了
外面狂风骤雨，屋内昏黄的灯一直亮着。
从白天到黑夜，骤雨停歇，太阳从乌云后出来，床上安静‘睡着’的人，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微微的光。
时秋生死的时候，她也问过自己，爱过这个男人吗？
是爱的吧，就算只有一点，对她这样薄情寡义的人而言，也是爱了。
……
墨行渊回到公寓里的时候，时遇已经醒了。
守在客厅的张婶看见墨行渊回来了，走上前，似乎是怕吵着里面的时遇，压低了声音。
“老时走了，小时心里肯定不好过，这段时间老时的后事也还得你出面去办，孩子们白天就我和老张先帮你照料着，你得空就多陪陪小时！”
墨行渊颔首，“多谢张婶了。”
张婶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了。
墨行渊进了卧室，就看见时遇蜷着身子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睁着眼盯着地面，眼底却没有焦点。
直到墨行渊走近，也没有丝毫反应。
墨行渊在旁边坐下。
本以为时遇不会说话，过了一会儿，卧室内却是响起时遇有些沙哑的声音。
“爸爸呢？”
“放心，没有被J方带走，已经联系人处理好了。”
时遇的手揪紧了裤腿，睫毛上还沾着泪，“我连爸爸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因为哭过，她的眼皮此时还泛着红。
“我昨天还抱怨爸爸啰嗦，总把我当小孩子念叨，今天早上出门，他还反复叮嘱我一定要带伞……”
时遇把脸埋在膝盖里，嗓音里又带上了哭腔，纤瘦的身体微微颤动。
“说好的要一起回来吃饺子的，可是我回来了，他却不在了……”
墨行渊伸手，将时遇揽进怀里。时遇靠在他怀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领，原先闷着的哭泣声放大，似乎是在宣泄。
“阿渊，我没有爸爸了——”
再也没有人会念叨她出门要带伞，吃饭不能挑食，做事要认真，要开始做个成熟的大人，做个好妻子，好妈妈……
卧室内都是时遇撕心裂肺的哭声，先前的隐忍决堤，眼泪开了闸。
“我什么都没有了——”
墨行渊听着时遇撕心裂肺的哭声，像极了她小时候，哭的肆无忌惮、不顾一切，再没有长大成人之后的隐忍和故作坚强。
他一下下轻抚着哭到哽咽的时遇的背，极尽温柔的哄。
“爸爸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看着你，你身边，也还有我和孩子们。”
时遇把脸埋进墨行渊怀里，眼泪将墨行渊的衣服晕成深色，他却只是一下下轻柔的安抚，直到时遇最后哭得没有力气，靠在他怀里哽咽的睡过去。
墨行渊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眼底是抹不开的浓雾。
垂眸看着时遇哭得红肿的眼睛，墨行渊轻轻将时遇放在床上，掖好被子，沉着脸去了书房。
此时的华国还是白天，而在有着十三个小时的M国，此刻正是梦里会周公的时候。
是以墨行渊登录账号，在只有他们几人的私密群聊里发送紧急消息的时候，页面上立马刷了一连串的‘fuck！’‘shite!’‘it’s so bad！’。
79：计划提前。
——79？你在说什么？是我在做梦还是你疯了？！现在华国还是白天！
——79桑，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最多再有一个月，我们能够很完美的达成目的！
79：我等不及了，今晚开始。
——oh no！79，这件事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的计划虽然很完美，但并不包含这种情况，这会导致我们损失至少十位数的资金！
79：损失我来承担。
——你知道的，我们在乎的并不是金钱，这对我们的名声影响巨大，我们将被一群杂碎嘲笑，这将让我很暴躁！
79：0.0
在墨行渊打出一个似是而非的表情符号之后，聊天页面很长时间都停止不动。
墨行渊也没有催，只盯着页面看了一会儿，而后从办公桌抽屉很隐秘的一角里，找出一盒香烟，点燃。
他其实并不喜欢抽烟。
有些人抽烟是为了缓解压力，有些人是为了迎合人群，有些人则纯粹是因为喜欢。
而墨行渊，非要说的话，算是前者。
在当年被占清荷设计，时遇出国之后，他有一段时间只能靠抽烟缓解压力和愁绪。
再到后来，他接手了墨氏，有了话语权，便只在想起时遇的时候会偶尔抽一抽。
和时遇在一起之后，她不喜欢烟味，他便不再抽了。
藏着烟，只是为了故意逗她玩，看她怕他抽烟弄坏身体担心的模样，看她为了逼他戒烟而到处搜查他是否有偷藏香烟。
觉得很好玩，也很温暖。
这一次，他确实是有些忧虑。
这里面的都是一群操盘好手，但他们和普遍意义上的操盘手又不一样。
他们不爱接正经的工作，偏喜欢寻求刺激，只管自己开心。
这群人，没有一个绝对的好坏标准。
他们有绝对高超的技术而对金融市场的敏锐洞察力，随时可能将任何一个企业或者个人当作目标狩猎。
这群人也许独自行动，也有寻找伙伴一起的。
但能够得到这群人的认可，加入他们的人极少。
墨行渊当初为了说服他们帮自己完成计划，也颇费了一番功夫。
而现在他突然要将计划提前，这群人会有意见，甚至提出终止计划，也并非不可能。
但是他必须这么做，一定要在J方之前，扳倒占清荷母子，让他们再也无法翻身！
时秋生的仇，他要亲自替时遇去报。
不知不觉见，一根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
指间有微微的灼烧感，没有烟灰缸，墨行渊随手将香烟在桌角的硬纸壳上摁灭，丢进垃圾桶。
抬眼间，看见一直静止的页面，终于有了动静。
——79，我们很欣赏你，也对你的计划很有兴趣，我们不怕冒险，但至少，你得让我们知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