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有情牵,远路重相见。抵首尽泪眼,云开月明现。
“秦逸然!”
秦逸然抬起醉眼,一抹滇紫夺入眼框。
“念。。。念苏。。。是你啊?”
“哦”
念苏看着秦逸然一脸疲惫的样子,只觉得异常奇怪。
“你。。。”
“公子这一夜去哪了?这个时辰才回来?”
念苏刚想问什么,却听到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心似漏跳一拍一般,秦逸然居然一夜未回?再看着秦逸然,正对上他射来的目光,念苏闪了一闪目光避开这份灼热,却又忍不住细细盯着他看,一双眼眸惺忪朦胧,脸色也是有些苍白,嘴唇淡淡透着血色。突然,念苏瞪大了眼眸,秦逸然的嘴角居然青紫了一块!她感到更加疑惑昨晚他到底怎么了,更猜想不到究竟是何人伤了他?
“念苏,你还好吗?”
秦逸然柔声问着念苏,没注意到女子的问话。
“我。。。我当然好了!秦逸然你干嘛这样问我?”
念苏自然心里清楚秦逸然问的是什么,只是她刻意回避着,又装着不懂的样子质问着可怜的秦逸然。
“我还以为。。。以为你。。。你没事,就好。”
秦逸然淡淡的笑着,到底是念苏你没感觉呢?还是我真的不重要?
“公子”
秦逸然这时才注意到白纱女子,略过念苏向她微笑。
女子也看到了秦逸然的示意,继续说道:“看公子的样子,应该是累了,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
“我确实有点累了”
秦逸然看着白纱女子自言自语着,念苏的眼里却像是冒火似的一直盯着秦逸然,秦逸然虽说的小声,但被念苏听个正着,她狠狠瞪了一眼秦逸然,独自走开了。可怜的秦逸然根本没注意到念苏的变化,脑袋里还想着怎么找时间跟念苏解释呢。
“念苏!你去哪?”
秦逸然总算是没错过念苏要离开客栈的瞬间,赶紧叫住了念苏。
“我去哪,还要你准许吗?”
明显念苏的话里是带着怒气,秦逸然盯着念苏,揑紧了拳头。突然,大步向念苏走了过去,拉起念苏的一只手,就向门外跨了出去!白纱女子怔怔的站在那儿,看着二人在眼前离开。
“秦逸然,你干嘛!”
念苏未来得及反应却被秦逸然硬生生带出了门外,心里感到一阵憋屈。
秦逸然并不说话,拉着念苏一个劲的往前走。
念苏虽说不愿意被人拉着,可心里却不想着用武功挣开,此刻她的心里升起一番从未有过的滋味,想象着那个白纱女子被凉在那里的尴尬,心里像是品尝着胜利过后的美酒。
风中飘来一阵淡雅的清香,白色的绒花飞扬在半空里,两人均抬起头望着,秦逸然也停下了脚步。
念苏的嘴角扬起了微笑,像是此刻的心境,舒心了很多。
“这是什么树?竟然结出这般美丽的花朵?”
秦逸然转头问向念苏,看见念苏笑的也是那般美丽,嘴角也终于挤出了笑容。
“是棔夜合”
念苏轻轻的答话,仍是陶醉在景色中。
秦逸然却是陶醉在了念苏的笑容里,没听进一个字。
“还真是可爱!”
秦逸然眼里尽是宠溺的望着念苏,他的目光一刻也没从她的脸上离开过。
念苏以为秦逸然说的是花,仍是望着半空,向他答道:“白绒绒的样子呢”
又是一阵微风迎面而来,花朵借着风势向念苏的身后落去,念苏禁不住转身去看,漫天的绒花在天际倾落,似一团团云锦,清晨的初阳送来金灿灿的羽光,那绒花竟像是女子的睫毛一般慢慢展开,透着情意浓浓的波澜。
秦逸然忽的冲了过去,从身后环腰抱住了念苏。
身体像是颤了颤,连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可念苏发现紧张的不只是她,秦逸然的手臂微微轻颤着,呼吸在念苏的耳后也变得不均匀。秦逸然轻声的说:“念苏,我好想你”
念苏轻声笑着,娇嗔道:“我不是就在这儿吗?”
秦逸然放开了双手,搭上她的肩将念苏转了过来,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念苏。念苏不明白所以,也是疑惑的盯着秦逸然看。
良久,秦逸然才开口说话:“有时你就在我旁边,可我却感觉离你好远,若是你不在我身边,我就像永远失去了你”
念苏的眼眸掠过一丝惊讶,在无数个日夜自己辗转于痛苦与悲凉的时候,她不曾想过也有一个人同样是苦痛难眠,她不曾想到这个人细致入微的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为她的神伤而心痛,为她的孤独而黯然,为她的背影而怅望。
念苏的眼角凝出一蔟泪花,她有些难受,为这个为她难受的人而难受。
秦逸然看着念苏的眼眸,感觉出了变化,倒是有些紧张,急忙说道:“念苏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我。。。我不太会说话”说着便伸出手,想要揽她入怀。
念苏却是退了一步,抬起头看着秦逸然,眼角的泪珠滑下,在脸上留下一道泪痕。
秦逸然更是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上前一步,说道:“都是我不好,念苏,你别伤心了,好不好?”
念苏的泪更是止不住的簌簌留着,始终盯着秦逸然看。秦逸然心疼的一遍一遍的扶拭,一遍一遍抹去,好不容易才让念苏恢复刚才的模样,可念苏的小脸却是微微涨红着。
念苏振了振精神,向秦逸然问道:“茶坊以后发生了什么事?”
秦逸然张了张嘴,没想到念苏居然问起了这个,本是一片情意浓浓的场面却霎时拖到了现实,秦逸然自然有些扫兴,无奈的说道:“这时候怎么想起问这个?呼,你就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说完还孩子气的嘟着个嘴。
念苏噗嗤一声笑了,看着秦逸然那个生气的样子,不知怎么心情就好了起来,笑着说道:“我就是好奇啊,为什么我们会分开呢?”
“我们就不能不管那个,现在在一起就行了呀”,秦逸然有些不甘心,这种一诉衷肠的时刻怎么能轻易错过呢?下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秦逸然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好不好?”
念苏笑的已是合不拢嘴了,秦逸然这样说让她觉得秦逸然也有几分可爱了。
“本少爷哪里是小孩子了,我要是偏不说呢!”
秦逸然仰着头一副霸道的样子,更加像个顽皮的小孩子了。
念苏望着他,哈哈大笑了起来,果然是个小少爷的做派,自己还不承认。
随即,念苏拉起秦逸然的手,笑着说道:“这样好了吧,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了?”
秦逸然的嘴角马上扬起了一个坏坏的笑容,伸手猛地将念苏拉进了怀里,骄傲的说道:“要这样才行!我可是绝不能轻易被收买的!”
一颗扑通扑通的心跳回响在念苏的耳畔,她的心像是被一股暖流包绕着,心曾有三分之二是空荡荡的,但现在也不是那么痛了。
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彼此给予各自的灵魂一些温暖,他们都等了太久太久。
“念苏”
“嗯?”
“你还想知道后来发生的事吗?”
念苏扬起头,看着秦逸然,轻声说道:“是我不该知道吗?”
秦逸然微笑着,说道:“倒也不是不该知道,对我来说,是有点丢人了”
念苏觉的好笑,是什么事会让秦逸然感到丢人呢?她不禁来了兴致,很想听一听,说道:“哦?秦少爷也会有丢人的时候?”
“额,总会有的吧”
秦逸然感到尴尬,念苏是明摆着要他难堪嘛!
“那就说说吧,我很想知道是什么事呀?”
念苏露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心里想着一定要好好取笑你秦逸然一番,老是本少爷本少爷的,真让人头疼!
秦逸然自然不知道念苏心里的小算盘,就缓缓开腔了,说道:“那天,我们都是中了毒。。。”
念苏有些不敢相信,说道:“中了毒?怎么会?”
秦逸然看念苏不相信,说道:“这人的下毒手法十分高明,甚至是闻所未闻!”
秦逸然继续说道:“这毒是下在了当时那个女童的身上,而她在你面前自杀也是有意的,女童的血中正是含有此毒,我也是后来才想起来,在竺寂的一本古书中有这样的记载。说是苗疆将一种极小的毒虫混入水中,毒虫在水中隐没身形,使饮水之人无所察觉,然而毒虫之毒却有教人迷幻之效,下毒者若在耳边给以指令,那人便会一一执行。”
念苏说道:“那女童是随了指令才在我面前自杀的?”
秦逸然点了点头,说道:“想来应该是这样,这也是他的高明之处了!”
秦逸然继续说着:“这毒虫还有一特殊之处,进入身体之后,不死不灭,然而一旦见了阳光就会自然破裂,毒虫的毒气也会释放开来,周遭之人无一幸免均被毒虫所迷!”
念苏皱了皱眉,冷冷说道:“看来茶坊周围是有人认出了我,想着杀了我这个大魔头好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吧!”
秦逸然也皱了皱眉,他看到念苏的眼里腾起的赫赫杀意,不禁感到心痛,一入江湖便是终身江湖,这样的命运是她怎么也逃离不了了。他多想她只是念苏,只是一个平凡的念苏!
念苏淡了目光,继续问秦逸然:“那你呢?你怎么样?”
秦逸然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这就是丢人的地方啦,我感到头晕,脑袋里竟是一些不着边际的幻觉,但突然一把长剑在眼前闪过,隐约中是朝着你而去,我想去拉你,却怎么也够不到你,于是努力站起身,然后向你身上扑去。。。”
念苏听得胆战心惊的,当时的情景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若不是秦逸然。。。后果不堪设想!念苏急于听到下文,急急的说道:“然后呢?”
秦逸然看了看念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然后我就挨了几下,虽是有些疼但却恢复了些意识,看清来人只是孤身一人,于是也没让对方占了什么好处。”
念苏看着秦逸然一副讪讪的样子,眉头皱的更深了,突然大声的说道:“不对!韩虎儿跟我说是在路边发现我的,你若是制服了那人,又怎么会丢下我离开呢?秦逸然!到底是怎么回事!”
望着念苏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秦逸然只好和盘托出,说道:“哎。。。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趁那人被我打到在地,就抱起你用轻功向西跑去,却听到一群人的脚步声正向此处赶来,担心是那人的同伙,我只好将你靠在路边的大树上,先上前去迎击他们。。。”
念苏脸上的表情一下垮了下来,以秦逸然当时的处境,能带着昏迷的自己逃脱出来就已实属不易,却又要去迎击一群人,不是以卵击石就是鱼死网破!念苏的心里除了愤恨更多了些难过。
秦逸然看到念苏沉默,也不再说了,只是用手紧紧的握着念苏的手,他感觉得到那双手的冰冷与颤抖,更感觉得到那颗心此刻被恨意焦灼的痛苦。他努力的给予她一些温暖,他的眼眸也凝出了一点泪花,但始终没有流下来。
“念苏,别想这个了好吗?”
秦逸然轻轻晃了晃念苏的手,念苏才像是如梦初醒一样,正眼看着秦逸然。
“你伤的重吗?”
秦逸然并不知道念苏满心想的只是他,出神的时候想的也是他。
“啊。。。我。。。我”
秦逸然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与一群人在那种情况下较量,难道还是你完好无损不成?”
念苏有些生气,这种时候还在想着你那大少爷的面子!
“不是,我哪有那个本事,但对方被我弄的一个个倒地不起这是真的!只不过我也人事不醒罢了!”
秦逸然不好意思的呵呵傻笑着,念苏却是很无奈,能活下来就已是不错了,还想着耍帅要掌声!要是他当时活蹦乱跳的,去击杀了那一群人,今天他肯定没完没了的说着他的英雄史,天知道他要唠叨个几万遍!
念苏仔细的盯着他看,想象着他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哎,一定会那样,没错啊!
秦逸然被盯得心里发毛,咽了咽口水,突然大声说道:“好了,好了,都告诉你,别这样再盯着我了,我。。。我后来被那个一身白纱的女子给救了嘛,然后一起来了这里,知道你一定会来,就等在客栈了,之后你真的来了呀!”
秦逸然一口气说完了,却让念苏露出了笑颜,念苏笑着说道:“我都没问你,你却自己招了,怎么这么禁不住啊?哈哈哈”
秦逸然听到念苏这样说,心里想着“还不是怕你不好受吗?倒成了我禁不住了!”看到念苏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嘴上却说:“我就是怕你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