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鹏指着杨贤手里的包着的匕首,开始讲这连环案中属于自己的故事。
……
章鹏从小就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原本是跟着谢三爷混的泼皮无赖,后来因为染上了赌博便不再混街头,天天泡在保局里赌,没钱了就出去给人干点零活,或者去找原来的兄弟凑点,再回保局继续。
认识钱家大少爷也是因为干零活正好赶上钱家修亭子需要几个人帮忙拉货,因为嘴巴会说话,正好又遇上钱家大少爷在后花园里一个人喝闷酒,几句话一说就被钱家大少爷钱有德赏了一两银子。
钱家因为是县城首富,钱有德身边肯定不缺溜须拍马之徒,但是这章鹏还是真有点东西,就这样混成了钱有德身边的小跟班,还是经常带在身边的那种。
章鹏自从抱上了钱家大腿之后,一改往日邋遢的形象,用钱有德随意给的赏钱置办了一套看起来还不错的衣裳,又把以前欠那些兄弟的钱都还上,生活一下子就活出了味道。
不过好赌的毛病依旧还在,在钱少爷不喊自己的时候,章鹏就在这保局里泡着,久而久之钱少爷也知道在哪能找到章鹏。
一周前的中午钱少爷突然找到自己,让自己跟他出趟门。
章鹏不知道钱少爷出城要干嘛,不过以前也有过类似出去玩的经历,他以为这次钱少爷也是带着自己去周边的县城转转,只不过这次只有他和钱少爷俩人罢了。
走到半路,这里有个荒废的山神庙,钱少爷对章鹏说目的地到了,把章鹏吓了一跳。
这种地方,一般都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可是自己与钱少爷无冤无仇,只是一直当钱有德的小跟班,应该没有致死的罪过吧。
哆哆嗦嗦跟着钱少爷进了山神庙的院子,发现院子里有一辆已经停在那里的马车。原本马车是进不来这个院子的,因为山神庙的大门已经倒塌,所以从外到里没有门槛马车就这么直接进来了。
马车上没有车夫,不知道车夫去哪了,章鹏不知道钱少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跟在他后面看看情况,反正他走在后面,一有什么不对立刻跑路,章鹏都想好了。
“你在这等我一下。”钱少爷掀开马车的门帘,一个人钻了进去,不一会儿一阵奇怪的动静吸引了章鹏。
这声音……章鹏立刻明白车里应该还有一个女人,不过自己就这么站在外面听着,怪害臊的。
时间不长,钱有德从车里出来,对守在一旁的章鹏说:“你等车里的人醒来看住她,不能让她跑了。”
哦,原来是把人家迷晕了带到这里来的,章鹏点点头,这种事情钱少爷以前也干过,不过那时候都是带着一群手下,自己一个人要是不留神把人放跑了,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钱少爷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章鹏觉得自己就这么站在马车外面也不是个事儿,干脆一屁股坐在马车前面车夫坐的地方,正好也能看着里面的人。
就是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大姑娘小媳妇了,钱少爷表面上看起来一表人才,温文尔雅,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而且还偏好这一口,真是人不可貌相。
章鹏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下午,等到傍晚时分,钱少钱骑着马一个人又回来了。
“里面人醒了没有?”钱有德问章鹏。
“少爷,应该还没有。”章鹏从头到尾没掀开过帘子,那是少爷的女人,他可不敢乱来,再说,要是正好被钱有德回来撞见,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去门口守着,这里就这一个出口,后门塌了正好堵了路。”钱有德吩咐章鹏,这次倒是没有让他在车旁边守着。
章鹏立刻一路小跑到庙门口,老老实实的站着,顺便看看有没有人路过这里好回头提醒一下钱少爷有人来了。
大概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就听得院内一个女人惨叫一声,然后院子里再也没了动静。
章鹏好奇的回头向院子里看了看,发现钱有德还在车上并没有下来,自己还是在门口老老实实守门吧。
又过了半柱香时间,钱有德喊章鹏进来。
“这个马车你上来驾回去,就停在我家马厩里就行,然后夜里我会让人把已经晕过去的女人再送回人家家里的。”钱有德的意思章鹏一下就明白了,感情钱少爷这是特意把人弄到野外玩情调呢,有钱人的心思真难猜。
章鹏点点头,继续做本分的小跟班,一路驾车回到了钱府,中间连帘子都没碰,反正他知道里面的女子已经晕过去,看也是白看,也不想知道今天的女子是谁。
当晚钱府的管家耿斌喊自己过去,章鹏立刻赶到钱府后门门口,
……
陈吉顺着杨贤指着的地方看去,看到死者尸体的脖子上有另一道浅浅的勒痕。
“这是……”陈吉的脸几乎凑到了死去邵兰生的脖子上了,突然他喊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声音比较大,正好杨贤又在旁边,耳朵被震嗡的一下,直接耳鸣。
“杨头儿!还是您看的细!”解决了自己填尸格的最大难题,陈吉立刻开心了起来:“这道浅浅的痕迹才是上吊的勒痕,而这致死的深色勒痕应该是人为杀死邵兰生之后再将其吊在的房间内的!”
不管这杀人密室怎么布置的,陈吉把自己验尸的工作算是做完了,迅速填好了尸格,陈吉开心的离开了。
杨贤在知道这戏子邵兰生是死于他杀之后,开始仔细观察屋内的摆设,试图寻找一些线索。
可惜当时是破门而入,不然应该不会把现场都弄乱了,导致无法还原凶案现场。
而且很重要的一个关键点,凶手是怎么在杀了人之后又伪造出这个封闭的密室的?
“小六,你们把尸体抬走入殓,继续放在城隍庙。”杨贤吩咐门口的小六进来。
小六喊了几个衙役把尸体抬走后,杨贤开始在死者的屋内翻找起来,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
在衣柜里,一个首饰盒吸引了杨贤的注意,他拿起这个首饰盒端详起来,做工如此精致一看就不是凡品。
轻轻将其打开,一股槐花香扑面而来,杨贤仔细看了看里面,一只玉簪、一个小香包、还有药铺平时包药材的小纸包。
嗯?
杨贤拿起玉簪,这支玉簪明显是女性佩戴之物,想必是哪位喜欢听戏的女子所赠。他又拿起香包,原来槐花香就是这个香包发出来的。最后拿出剩下的药材小纸包,原本他以为这是哪位爱慕之人送的滋补之药,毕竟戏子风流成性,身体虚。
拿出盒子之后那刺鼻的味道让杨贤立刻皱起了眉头。
“来人,去把仵作喊来。”杨贤觉得这件事或许有了转机,不过还要等仵作来了之后才能证明。
不一会儿,回家已经走到半路的仵作陈吉被叫了回来。
“杨头儿,啥事儿啊?”陈吉以为自己的尸格填的有问题,有些不安的问道。
“你来看看,这个是什么药?”杨贤将手里的药包递过去。
“嚯,这味儿真冲。”仵作陈吉打开药包一看,黄白色的粉末,而且明显是用了一大半,包里至剩下一小半了。
“这不是砒霜吗?”陈吉仔细看了看,确定的说道。
“那就差不多了,你回去吧。”杨贤在得到仵作的确定之后点了点头,示意陈吉可以走了。
我???……陈吉半路回来就问了一句话,心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算了,为了糊口,还是回去吧。
“该去问问梨园行里的人了。”杨贤将包着砒霜的药包放回首饰盒里,连着首饰盒一起拿了出来。
……
来到后院,已经有戏班的人吵吵着要离开了。
“你们谁是班主?”杨贤不看戏,所以也不会认识梨园行的话事人。
“回杨捕头,小的是。”一位相貌清秀的中年人站了出来,自我介绍道:“小的是这刘家班的班主楚寒,杨捕头请问话。”
“嗯,昨晚你们最后一次见到邵兰生是在什么时候?”杨贤也不啰嗦,直接开问。
“回杨捕头,小的昨晚是在晚饭后酉时五刻左右(晚上六点十五分)见到的兰生,那会儿大家都在后院聊天或者练功。”班主楚寒想了想,接着对身后的人问道:“你们还有谁最后一次见到兰生在我之后的,出来告诉杨捕头。”
酉时五刻,那距离邵兰生的死亡时间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杨贤心里想着,不动声色。
众人都摇摇头,看来是没有或者无法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了,杨贤并不在意,拿出刚刚房间内的首饰盒,问班头楚寒:“这种礼物,邵兰生会经常收到吗?”
“这个首饰盒我记得,因为太精致了。”楚寒一脸的羡慕,这种东西他以前在应天府演出的时候也有小姐姨太太送给自己的。
“这是县城钱府的姨太太小翎送给兰生的,兰生爱惜的不得了,都不让我们看。”哼,有什么好稀罕的,我一点都不羡慕,班主楚寒安慰自己。
“嗯,我先就问这么多,后面有什么需要知道的再问你们。”杨贤点点头,两案并一案,这邵兰生屋里的砒霜,很可能就是毒死屈大厨的砒霜。
而邵兰生,很可能就是钱府小妾刘小翎的同伙。
不过,这邵兰生的死,又是谁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