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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回火烧坟宫炭尸存怖 刺逼天官秘姬走邪(上)(1 / 1)

上回说到太后张嫣登上了素车,在浑身白铠甲,乘白马的卫尉虎贲护卫下出发了,整个车队白茫茫掩盖了天街,等出了城市,又雪压阡陌,一路驰骋,她过午就到了目的地——长安北原。北原后称五陵原,是西汉后来的五位皇帝长眠之地,此地地处关西平原北部,南临渭水,背靠北山,其中的惠帝安陵相望着他父皇汉高祖刘邦的陵墓长陵。现在这儿朝廷备有守墓人和戍守的军卒千余人,建有鳞次栉比的享祠,那可是朱门深院,戒备森严,以供皇族后裔来祭拜的时候居住。

安陵的享祠,是一处不大,但绝对是精致到有些奢华的行宫,就在张嫣未到之前,宫中的郎官们在郎中令审食其的督课之下,进行了严苛的打扫和布置、安保。当张嫣一到,所有的宦官们全来谒见,张嫣只是淡淡来一句道:“都起来忙去,明日可要大祭呢。”大家听命只得喏喏而退。张嫣又吩咐一句道:“哀家乏了,垂下帷幕先歇着吧。”于是,那行宫里的层层帷幕次第垂下······

到了半夜,忽然,一声响亮惊呼在炸响,道:“起火了,起火了,安陵行宫起火了,快救火,张太后还在里面,快救火啊······”只见这一场大火的火势好不凶猛,赫赫焱焱,照亮染红了半边天,那浓烟上冲霄汉,滚滚如同苍龙狂舞,火中“噼里啪啦”的炸裂之声,声震旷野。那救火的军卒士卒虽然是拼命打水来泼,都因火势太大,这一切只是杯水车薪,哪有用处?千人只有放声呐喊哀呼,那紫烟白焰的火越烧越旺,最后失控,将整个行宫变成了一处烧得通红的瓦窑,骤然间,行宫轰然倒塌,升起万亿火星,犹如红金龙冲天而起······

这时候,卫戍整个北原行宫的护军都尉前将军靳歙正在当值,从兵营卫所看见不远处的安陵行宫半边天通红,大惊失色,大叫道:“不好,那是安陵方向,定是享祠失火了,张太后现在还在里面,左右,快随我去救火。”早有马弁牵出骏马来,靳歙攀鞍上马,率军卒拿了水桶钩绳子,直奔安陵扑去。行了未及数步,就看见小道上出现了一队人马,急匆匆,鬼祟祟行来,一开始,靳歙心思一心扑在救火上,就和他们擦肩而过。但很快这一队人马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原来他们全都是黑色的夜行衣,头戴黒纱毡笠,全都遮住了自己的面容,而且,脚步细碎无声,就像阴兵过境。

靳歙走过去数步,暗叫不好,折回马头,对前面的人吼一声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这一声怒吼,让对方一震,但很快他们就恢复了原状,最主要的是他们的脚步根本就没停下来,看来他们并不在意靳歙的盘问。这一来,身为大将的靳歙反而感到了一丝脊梁间的彻骨奇寒,自己这一身戎马装束,又代表的是官军,放在哪儿都是威慑的象征,谁见了他们都会有反应,而今天这些人似乎在充耳不闻,难道他们不是人?靳歙心想,不管你是不是人,但自己的威慑令已经发出,那就要管到底,说话间,他手中的锐利长矛已经挺立,直接冲了上去。

“靳歙,你还是救火去,闪开!”一个幽幽的声音经过变声,从黑色的头盔里发出,嗡嗡地如同深洞里送出来的。靳歙惊问:“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

“靳将军名闻天下,谁不知道?但有些事儿你不该管,闪开!”

靳歙再不搭话,此时,他的心反而犹如一块石头落了地,能和自己搭话,那证明对手就不是鬼物,既然是人类,那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便一送长矛,带动一股凌厉的寒风,直取对手的咽喉。对手并不慌忙,手中同样的长兵器青铜戈,闪动着幽蓝的寒光,直捣黄龙,两人就这样缠斗在一起,不分胜负,打得难解难分,数招之后,靳歙一兜马头,猛地一甩马尾,用奇特的马术,借力千钧,撕开了对手的胸前的防御网,矛尖已经对敌手锁喉,他手下的人,一见主帅得势,一声鼓噪就要上前捕杀。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忽然一支响箭破空嘹亮射来,直逼靳歙面门,靳歙不得已拆开长矛杀招,拨开响箭自保。对手见机抽身驱马而去,瞬间就去了数丈,靳歙正要策马去追,忽然间看见一人斜刺里抢来,正是樊哙。

樊哙对靳歙吼一声:“不要再追,使不得,这是过境的阴兵,惹之不吉,快去救火······”靳歙不服道:“哪是什么阴兵?已经是我的手下败将,让我拿了来献上舞阳侯,他们定是纵火的坏人。”樊哙在马上将大钺一横,冷冷的道:“我是北军之帅,手握虎符,你敢不听我令,快去救火,救张太后要紧!”靳歙听了一愣,猛地恍然大悟,才想起自己是干嘛来的,后悔自己险些误了正事儿,远远望着那一队鬼一样的远去的幽灵队伍,鼻子冷哼一声,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有听令冲向安陵行宫的火场。

可到底是来晚了一步,这火势已经落幕,火场已经被水浇成泥泞,可怜秦砖汉瓦已经烧成一片瓦砾。已经看不见明火的废墟上水汽蒸腾,弥漫令人作呕的烤肉味儿,散落着烧得黑炭一样扭曲的人类尸首。靳歙见状,心如刀绞道:“我们到底是来晚了,张太后人呢?”樊哙满火场乱走,连叫数声道:“张太后,张太后······”可哪有回应?靳歙那个内疚如同匕首刺心,落泪道:“都怪我们来迟了一步,都怪我们来迟了一步······”樊哙茫然答道:“太后福大命大,怎么会遭遇这种横祸?再仔细找找,说不定有万一呢。”说完,号令现场所有人仔细去找。

就这样,现场的所有人在仔细地搜索,竹篦子一样来回梳理数次,也不知道遍地尸首哪个是张嫣太后。正在大家无计可施的时候,忽然,樊哙嗷一声,哭喊起来道:“上苍可怜见,张太后原来在这儿遭了此劫,此乃天数也。”原来,樊哙在一具烧得焦黑的尸首身上捡了一块玉佩,细细审视,只见玉佩上镂刻着:“来凤后仪”四个隶篆体,认出正是张嫣的随身玉佩无误,便发声喊叫了起来。大家听得樊哙吼叫声,猛地聚拢来,接下来又有陆陆续续发现,发现了她的随从宫官腰牌,这一来,更是证实了张嫣已经被烧死。樊哙便开始大声招魂道:“张太后嫣,魂归来兮,魂归来兮!”靳歙他们一听赶紧跪成一片,道:“臣等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请舞阳侯下令收拾张太后骨骸。”

在一片惨痛之中,樊哙和靳歙恭敬地收了那个被烧焦的张嫣骨骸,急急驰报吕雉和她的母亲鲁元公主和父亲张敖。接下来,吕后和鲁元那一顿嚎哭,呼天抢地嚎啕一叠声心肝宝贝,直哭得江河变色,群山呜咽,皇丈张敖也是不听抹泪。这时候的靳歙望着她们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寻思,自己这一下子玩完了,自己是北原卫戍元戎,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救张太后救火,而去纠结那一队黑衣神秘人,实在是罪不可赦,腿一软就跪在朝堂上,道:“臣护驾张太后来迟,以致张太后遇难,臣请太皇太后降罪。”说完,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那被廷尉虎贲军拖下去受死的一刻到来。

“张太后生死有命,不关你的事儿,你起来去吧。”可他却听到吕后谈谈地说,靳歙猛地睁开眼睛,他暗暗叫苦,心想,吕后,你这女人发难可真毒且辣,你要我死,还要我求你赐死,我也是顾命大臣,你也忒过了吧。没想到鲁元来一句证实了道:“靳歙,你去吧,张太后的死和你无关。”吕后再来悠悠一句道:“这回你该听清了吧。”靳歙这才谢恩,浑身一紧一松,犹如重生了一次,再三拜谢,眼含热泪退出。

太后张嫣的身后事丝毫没有马虎,该有的都有了,自不必赘述,当她的坟冢合茔惠帝的安陵,充满视野的招魂幡在风雨中洗礼还没来得及褪色的时候,吕后很快就步入了朝堂。太后张嫣之死,令人惋惜,民间疯传她到死还是处女之身,是处女皇后,所以,上苍垂怜,让她成了百花女神。但在许多的朝臣看来似乎总有一些不对劲,怎么不对劲,似乎又说不出来,就是感觉整个汉宫朝野有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暗流在涌动,而最能感觉得到的人就是相国王陵和左相陈平了。

就在王陵为自己的相国政务独木难支的时候,意外又发生了,左相陈平说是自己生病不来上朝了。王陵心里纳闷儿,这白肥家伙,身上的白肉随手一拍都可以拍下两斤,怎么会生病起来?自己正眼巴巴等他出来,行使左相职权,和自己一起帮助少帝对抗吕后专权,将汉家江山引入正轨呢。王陵再等不起了,马上就私下里突然造访陈平府邸,这一访问不打紧,得知真相后简直让他气炸了肺。原来,陈平不出来远迎自己不说,还让他稍等,好不容易等到他自己出来见他的时候,那个脸啊,挂满脂粉红唇印子,身上衣衫不整,气喘吁吁地慵懒道:“老相国,你来也该提前打个招呼,我好不容易偷得一闲,正个二三妾们在闺中嬉乐,还来不及整顿仪容啊,你就着急忙慌地硬闯进来了······”王陵脸拉得老长,质问道:“你是左相,怎么会这样无节乐游?”

“人生短短几个春秋,如不及时行乐,即是迟暮难享,王相国,何不开通一些?寒舍还是有一二颜色的女子,不如介绍你一个在抱?”陈平一席话,气得王陵七窍生烟,怒吼道:“身为大吏,竟如此放纵,不务正业,你不感觉到有负高帝,有负先帝,有愧皇恩吗?”说完,一脸正色,气咻咻拂袖而去,陈平目送他的背影摇摇头,也不管他,对妾室美人道:“至于吗?这老儿好不识趣,抬举他反而来呛我,不管他咱们继续······”

到了次日早朝,王陵一看到吕后拥戴少帝入龙座,就迫不及待出班来,气呼呼地奏道:“左相陈平,身为大吏,却沉迷女色醇酒,和妾室美女嬉乐无度,老臣请皇上一律问责,以正朝野风气。”少帝娃儿听了喏喏,正想着却还没说话,一边的吕后心中竟然暗暗欢喜,心想陈平这样一来,自己惦记的事儿就有**不离十的把握了。这王陵就已经成了独木难支,看来时机到了,就开口道:“这事儿本太皇太后自然会管的,只是我今天要说的是更为重要,那就是老相国你年岁渐长老迈,而相国这个位置,事务繁琐得很,你也不要太辛苦了,不如这样吧,就请皇帝任命陈平为右相,免得他荒废正业,空闲时日,偷懒耍滑。新设郎中令审食其为左相,当然您大可放心,食其只是名义上的,他不用管政务,只能相当于给事中,还是郎中令的本质,至于,相国你,你还比先帝年长呢,却为国事操劳不息,那就论功再升迁你为少帝帝师太傅,更为重用。”

王陵急忙推辞道:“老臣无能,实在不敢······”吕后不等他说完,就立刻打断他的话茬道:“相国就不要辞谢了,是谁说来着,相国是天下极品之臣,不可以再升,本太皇太后就是让他们瞧瞧,看是不是还能再升?”王陵无奈,只有俯首谢恩,这一幕看得群臣们一头雾水,不知道是凶是吉,等到了散朝,赶紧鱼贯而出。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陈平府上,陈平只是微微一笑,但很快就颓废起来,烦躁地挥手散了歌姬妾侍,一个人仰首向天,独自在内廷长吁短叹。

正在这时候,家人来报到:“少傅陆贾来见。”陈平听了浑身一震,急忙道:“快请!”早见陆贾进来作揖见礼,陈平牵手引入内堂,殷勤道:“竟有劳少傅莅临寒舍,未能远迎,罪过罪过。”陆贾笑道:“我是为国事而来的,并非因为私交,你何须这般客气?前天朝堂上发生的一切,想必左相这样耳朵长的人,早就知道了。王相国又累官少帝帝师了,这看似至高无上,其实是被架空,其实是明升暗降的官场老用御人术,而只有足下你才是真正的升迁了,大有取而代之的气象······”

“哪里?哪里?当心墙外有耳,只怕那样一来,小可性命都难保,请陆少傅口下留情,慎言啊。”

“呵呵,你装得太过了,在说得言不由衷对吧?足下当年智谋之位仅次留侯,以奇计六出名闻天下,风云庙堂,善弄权术于股掌之上,这些事儿你可操控得得心应手,只是在装模作样,笑而不语对吧?但智高必有失高,现在你突然不上朝,你可不是病了啊,而是心有深念,不欲见人。”

“知我者,陆贾也,我真的诚心诚意请尊驾勿泄我性命于人,陈某前有虚名,小小伎俩偶尔能成,可以蒙俗人安能蒙陆生?接下来该怎么办?请陆生教我。”陈平说完,折腰顶礼,陆贾赶紧扶起,笑道:“教你不敢,只是提醒达人不达之小处,足下现在是上相,食三万户侯,可谓权、富、贵三全,而你却有这么大的忧虑,不过是担忧诸吕、少主。少主那边你已经援手,插了一棒子,只是一时难有凑效,况且你的此举虽高,同样风险高,成败难测。

而只有诸吕这边因为封王的事儿,你才是最能得利的,却一直难以取舍。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你现在势力不够,难以撼动相国王陵。但是,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你欲要成事,必须要将相调和,此将者,即是周勃也,此相者,足下也。君应该深交周太尉,统战一心,自然就办成这件事儿了。”陈平颔首惊叹道:“谁说陆生只是儒生,分明是当朝谋者师也。”陆贾一笑,风谈云清道:“我都说过了,我只是为国事而来,不在私念,说完告辞!”说完一笑,头也不回就飘然而去了。

陈平也不管他这么多了,赶紧就去筹备,备上五百金的豪礼,在暮夜里急匆匆赶到太尉周勃的府上。周勃一听陈平到了,吓了一跳,他同样正为要不要阻止封吕姓王这个相同的议题而刻骨铭心地忧虑呢,放在平时,周勃肯定也不乐意接见这种送暮夜钱财的人,但今天,自己巴之不得有一个人来跟自己商量该怎么办呢。

陈平一见周勃,丝毫也不浪费时间,就直切正题道:“立诸吕为王,已经是不可违逆的趋势,然而这又正如相国王陵所言,违背先帝誓约,失信天下,所以,我们将相两个都为此事忧虑不可自拔,那该怎么办呢?”周勃听得知音,振奋道:“是啊,那该怎么办?”

“现在,我与足下当将相之位,如果正面硬钢,就是当夷灭,那就什么都没有了,何以报先帝之恩?守护先帝之约?只有拥立吕姓王,才可以先自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就可以有作为于日后。”周勃沉吟良久,问:“好,我听你的,只是王老相国他更是相啊?那他怎么办?”陈平又道:“你放心,我们先来,等定了局,我在去说动他。”周勃一听,深以为然,立刻就收了那象征同意的五百金。

立诸吕为王的形势,此时已经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相国王陵虽在苦苦支撑,但已经感到自己孤立的高压,但他耿直的秉性,使自己决不会轻易放弃,他要为刘汉江山出一把相国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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