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楼，优雅静室。-www.79xs.com-
朱自华依旧很舒服地斜靠在椅子上。
‘门’却忽然开了，马鸿儒施施然走了进来，道：“朱老板好享受啊！”
朱自华忙起身，躬身道：“原来是马大人！听闻马大人荣升知府，朱某也略备薄礼，”说着已从袖中掏出一万两银票，递给了马鸿儒，“恭祝马大人越升越高！”
马鸿儒接过银票，看了一眼，很随意地装在了袖中，笑道：“多谢朱老板！”
茶已摆好，人已落座。
商人最看重时间效益，朱自华当然也不例外，所以直接道：“大人！今年收购棉‘花’的定金总计白银一百万两，按大人吩咐，银车已停在西山，望大人查收！”
马鸿儒微笑道：“好！有劳朱老板了！”
朱自华道：“只是护银的镖师一直在催，还望能尽快‘交’割，他们也能尽快回去。”
马鸿儒沉默片刻，似乎面有难‘色’，道：“种棉全是西水百姓的事，可本官现在已供职于知府衙‘门’；西水刚上任的县官，本官还没有跟他沟通，所以，还得有劳朱老板再多担待几天！”
朱自华眉头皱了起来，道：“大人，百万银两旅居中途，敝人只怕发生不测！”
马鸿儒却笑道：“这个朱老板放心，西山这地方还算清净，不会出什么意外。倒是本官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朱老板斟酌！”
朱自华道：“马大人尽可吩咐！”
马鸿儒叹了一口气，道：“这几年倡导百姓种棉，也算是一举三得的好事。这第一，对百姓来说，种棉可以多收些银两，能改善一下生活；其二，朱老板纺纱织布也有了原料供应；这其三，朱老板也知道，县衙‘门’能从中得些辛劳费。”
朱自华附和道：“马大人说的是！”
马鸿儒却又叹了一口气，道：“做官也难啊！人常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先前我在西水，只思让西水百姓受益；而今本官已任知府，自然也应该照顾一下其他县城。”
朱自华沉默起来，望向马鸿儒的眼神已充满疑‘惑’。“看来果然是发生变化了！只希望不是太坏才好！”
马鸿儒继续道：“所以本官思量，再扩大几个县来种棉，让其他县的百姓也受点朱老板的好处！”
朱自华暗暗舒了一口气，道：“既如此，马大人想是已经安排好了？是不是还要另加定金？”
马鸿儒道：“这个不用。本官的意思是说，今年西水只需送五十万两棉银，其他的暂且留在知府衙‘门’，本官再分拨到其他各县。”
朱自华端起茶杯，慢慢地品了几口，道：“那咱可要重签契约了！是不是还要盖上其他各县的官方印章？何况西水县境内今年少种了五万亩棉‘花’！”
马鸿儒却摇了摇头，微笑道：“何必那么麻烦呢！仍沿袭去年契约。其他县种棉‘花’，到收获时，本官让他们把棉‘花’都还运到西水堆集；朱老板仍按老章程启运。”
朱自华又端起了茶杯。
马鸿儒却站了起来，道：“咱们就这样定了，本官先去与新任知县商议一下。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明天晚上朱老板就可以‘交’割棉银，那些镖师也可以打道回府了！”
朱自华还想说些什么，可马鸿儒却笑着道：“这官差是朝廷给的，政绩是属于上司的，只有你这个朋友，才是本官自己的！”遂即哈哈一笑，已走了出去。
朱自华站起身，孙红梅却带着一个轻衫‘女’子走了进来，盈盈笑道：”朱老板，需要什么您尽管吩咐，知府大人已经‘交’代过，您老的帐都记在知府衙‘门’上。所以，朱大爷就好好享受吧！“
日已将暮，天边的夕阳渲染，西天一片鲜红，仿似血染。
“‘女’儿红”也似血染，只是清淡了许多，黯淡了许多。粉红的酒水，在酒杯里转着，他突然笑道：“我张大刀，驰骋沙场多少年，血雨腥风啊，醉卧沙场，哼！醉！”
张一剑笑着看着高文渊，道：“不错，朋友不错。”
高文渊也笑了起来，道：“现在不舍得走了吧！”
刘亦白也笑着问道：“两位大人故友重逢，不妨一醉方休！”
张一剑哈哈笑道：“还是你小子有眼光，哈哈！”
刘亦白道：“多谢大人夸奖！”遂转向高文渊道，“大人，是不是要去醉香楼？”
高文渊冷笑一声，道：“刘师爷，你是管钱粮的，你觉得咱衙‘门’还有多少银子好往醉香楼送啊？”
刘亦白尴尬一笑，躬身道：“那……大人的意思？”
张一剑斜眼看了看高文渊，道：“一盘‘花’生米，二两臭豆干！”
高文渊却仿佛没看到张一剑的眼神，笑道：“真不愧是我的同窗知己啊！”
张一剑却“哼”了一声，道：“碰到你，这都算是美味佳肴了！”
高文渊却独自大笑起来，对刘亦白道：“既然张大人吩咐，那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刘师爷，一盘‘花’生米，二两臭豆干，拿到我的住房！”
刘亦白很疑‘惑’地看了看高文渊和张一剑，只有道：“小人遵命！”然后转身离去。
张一剑不禁摇了摇头道：“你小子够小气的！我的跟班，你总不至于也这么好意思拿一盘‘花’生米、二两臭豆干款待他们吧？”
高文渊却微微笑道：“放心吧，他们自会有人来请！”
张一剑不禁笑了起来，指着高文渊道：“你……。”
一个衙役却突然跑了进来，禀道：“启禀大人，知府大人到了！”
高文渊道：“好，知道了！”
张一剑却愣在了那里，道：“你小子神了！”
马鸿儒很快便走了进来，却是一身便装。
人坐定，茶香缭绕。高文渊轻饮一口，道：“马大人此时光临，不知所为何事啊？”
马鸿儒却摆手道：“文渊老弟，没穿官袍，咱就以兄弟相称！”
高文渊还未说话，张一剑却哈哈笑道：“还是马老哥够意思！”
马鸿儒也笑了起来，道：“这几年本官在西水也多荣张老弟照应了！”
张一剑笑道：“还不是马老哥照顾的好吗！”然后却站起身，向外走去，道：“你们有事先聊，我可要给我的弟兄们找口饭去！”
马鸿儒道：“既然来到了西水，这事张老弟就不要‘操’心了。”遂对身边衙役道，“快带这些弟兄们去醉香楼，吃喝拉撒全记在知府衙‘门’账上！”
张一剑悄悄朝高文渊做了个鬼脸，笑道：“多谢马大哥了！”然后向手下一挥手，走了出去。
高文渊不由得哑然一笑。
马鸿儒已转向高文渊，道：“听说，张大人你们是同年？”
高文渊道：“是。同年应考。”
马鸿儒点头叹道：“以张大人的功夫和为人，做个参军应该也是绰绰有余的！”
高文渊赞同。
终于，马鸿儒话明了正题，道：“今天，浙江棉商来到西山，我已经跟他谈好了，今年咱西水还是种十万亩棉‘花’，可补偿的银子却多出了二十万两。明天他就会把这五十万两银子送到！”
高文渊道：“前几年马大人每亩地都是补给给百姓三两银子？”
马鸿儒道：“是啊！老百姓种粮食，一亩地能卖二两碎银就已经很不错了。而种棉‘花’每亩地却能多收一两银子。”
高文渊道：“那为什么不再扩大种棉面积呢？”
马鸿儒道：“昨天不是还有人来衙‘门’闹腾吗！说官衙强迫他们种棉‘花’了！”
高文渊道：“这事下官已调查明白，闹事并非百姓的意思，是有人暗中挑拨！”
马鸿儒却道：“先不管他们！我替你盘算过了，种十万亩棉‘花’，高大人若是想维持前任政绩，每亩地还是补给三两银子，衙‘门’就可留二十万两！”
高文渊道：“下官明白！”
马鸿儒却继续道：“话说回来，高大人若是怜悯百姓，每亩地可以给百姓五两银子，百姓准会山呼青天的！不过各县向藩库缴纳的银子，文渊老弟可要给我这个知府撑个面子啊！”
高文渊轻轻笑道：“马大人哪里话！这些道理下官还是明白的！”
马鸿儒看了看高文渊充满笑意的眼神，也会心笑道：“这就对了！所以啊，倡导百姓种棉的事一定要表彰明白！哎，文渊老弟，明天是不是按照惯例去和百姓一起耕田播种？”
高文渊笑道：“那是自然！”
却突然一个衙役跑进，拜向马鸿儒道：“启禀大人，陈府有拜帖呈上！”说着双手已捧过一张拜帖。
马鸿儒接过拜帖，看了一眼，仿佛很无奈地对高文渊道：“高大人，本府有俗务缠身，只好先告辞了。也好，今晚你们两个同年正好一醉方休！”
一盘‘花’生米，二两臭豆干。所幸还有两坛‘女’儿红。
夕阳已落，炫目的光明已然消逝于天边，可另一种‘精’彩却才刚刚上演。
世间岂不本就是有失才有得！
张一剑已有些摇晃，却还是猛地一口把杯中‘女’儿红喝尽，然后又自个倒了一杯，道：“我说高文渊啊！这没有外人，说句心里话，我为你捏一把汗啊！”
高文渊也轻轻饮了一口，道：“哦？不知大刀张老弟为我一个小知县担心什么？”
张一剑道：“那陈府可不是吃素的！家丁有百八十个！”
高文渊却笑道：“他来攻打衙‘门’，那朝廷养你千把号大兵干什么用的？”
张一剑“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谁呀！我带的是朝廷的兵，一百个兵出营都要有兵部的兵符信印！你以为凭你一个小小知县，就能那么劳师动众？”
高文渊道：“那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堂堂官衙被攻打却无动于衷？”
张一剑却端起了酒杯，用酒把自己的嘴给堵上了！
高文渊轻饮一杯，道：“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对付陈府？陈强应该怎么办？”
张一剑却道：“陈强有勇无谋，陈老爷子也有些自高自大，他们都不足为惧！”
高文渊轻轻笑道：“那照你的意思？”
张一剑又灌了一杯酒，道：“你要注意的，应该是你那个顶头上司，新任的西山知府！”
高文渊笑着点了点头，道：“马大人？”
张一剑道：“马鸿儒全是靠陈老爷子上下疏通，才有今天这个地位。但以他的为人，能让小辫子一直抓在别人手里，受别人控制吗？不会！但他现在又不能跟陈府直接作对，而你正好来到，于是他就把你当冤大头，让陈府跟你闹别扭！这样，如果你本事大，陈府灭了，他正好高枕无忧；如果你没这个能力，陈府自然视你为最大祸害。若要对付你，陈府自然要用到他知府的力量，所以就要有求于他马鸿儒。这样的话，他跟陈府的关系就平衡了！所以，无论如何，得利的只有他马鸿儒！”
高文渊笑道：“听你说的，似乎都很有道理！”
张一剑笑道：“那是自然！我估计啊，陈强来向你讨欠银，就是马鸿儒出的坏点子！”
高文渊道：“那照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
张一剑又灌了一杯酒，道：“什么也别管！我看，你现在就不错，好好修理你的县衙吧！”
高文渊却故意皱起了眉，道：“可是没钱怎么办？”
张一剑又连灌了三杯酒，突然一拍脑‘门’，道：“陈强不是还在你的大牢里吗？”
高文渊暗自笑了起来，却皱紧眉头道：“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借陈强来勒索他们陈家的银子？”
张一剑点了点头，笑得十分得意。
高文渊也笑道：“陈涌福就这一个宝贝儿子，别说几两银子，就算让他把侵占的几千亩良田退回他也答应！你这招可够狠的！”
张一剑把酒一口喝完，笑得更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