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奇怪,沦于北方的大宋世家贵族要是都那么守规矩,一多半都已经饿死了。这个宅子是一个地下秘店,你平日见到的那几个人,都是我家雇佣的几个店员。这里专门买卖一些珍奇的东西,大多是公开买不到的。比如杀人无形的毒药,能工巧匠制造的兵器,皇宫里头失窃的珠玉,只要你有钱,就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荣王听到此,有些惊讶了,“难道你父亲便在暗地里主持此事吗?”
“不只这个,还有‘万芳阁’,你可听说过?”
荣王摇了摇头。
瑾萱笑了笑:“看来你并不是常来扬州,这几天看你也不出去,对这个城市也不喜欢吧。”
荣王答道:“我不喜欢这种混乱的地方。”
“我也一样,不过‘万芳阁’是扬州最有名的青楼之一,那里的姑娘天下各族的人都有,西方的白人,南海的黑人,北地的蒙古人,东方的高丽人,甚至还有败落的汉人世家贵族的后代,生意好的很呢。”瑾萱说起青楼来好像在说什么家常的事,丝毫没有其它贵族少女那样,几乎不敢听到这个词。
“难道,连这个‘万芳阁’也是钱家的吗?”荣王真的有点难以相信,因为世家贵族经营这种生意,实在是骇人听闻的事。
“钱家还没有那么大势力独占万芳阁,可里面也有我家一份。”瑾萱说道,“你一定不明白,为什么我知道得这么清楚吧。”
“愿闻其详。”
“要是我不离开这个家,恐怕以后这些东西,都要我来继承了。”
荣王看着面前纯净如水晶的姑娘,怎么也不能把她和青楼联系在一起。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讨厌这个家,要跟你一起走了吧。”瑾萱说完了,好像如释重负一样,闭上眼睛,长长得出了一口气。
荣王听完了姑娘的叙述,觉得自己责任重大,暗暗的攥紧拳头,告诉自己说,一定要给她幸福。忽然他又想到一点:“为什么今天告诉我呢?”
瑾萱翘起弯弯的嘴角,斜指了指那盆玉兰,“看到你喜欢花花草草啊。”看着荣王意外的眼神,她又补充,“我也喜欢。”
秦煜在修养了十余天之后,身体渐渐的好了。不过等他回复以后,荣王却不急着走了。每日跟瑾萱一起在院里读读书,摆弄花草,过得颇有几分惬意,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临安的荣王府。不过秦煜的伤一好,便马上把他拉回现实。秦煜找到荣王,直接就说道,“殿下,我伤势已经无碍,不必在此耽搁太久了。”
荣王回道,“瑾萱刚还说起你的伤势,觉得再修养一阵也不晚。”
秦煜好像看出荣王的心思,“多谢殿下挂记,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复原。我们离家日久,不知道临安会生出什么变故来。这次刺杀,我看便蹊跷得很。”
“噢?或许不过是剪径的强人罢了。”
“殿下,你可曾留意,别的不说,为首的明明是北地虏人,却说得一口通畅的大宋官话,这能是普通的强人吗?还有,马车疾驰之中,单单一箭,便射中车夫的心口,这一手箭术,也不能是一般强盗了。”秦煜一五一十的分析,让荣王自己也不好回避这个问题。其实他也有怀疑,可是终究还是不愿多想。
秦煜接着说,“这伙人一定是雇佣的杀手,专门奔着荣王府来的。至于主使是谁,本来那天我有机会套出来的,可是殿下您过于冲动,我不得不出手,结果仙女闻讯,急切施法相救,便一个活口也没有了。这样一来,再要追查便难了。”
荣王听他说起那日的事来,忽然有个问题冒上来,“对了,秦煜,你以前见过那仙女吗?”
“殿下,秦煜到荣王府之前,机缘巧合,曾和四位仙女中的两位见过一面,其中一位便是今日相救殿下的人,只是她今日仅以法身和殿下相见。”秦煜淡淡的答道,“她应该能记得我是谁,只是她未言明,属下也不好相认。至于她和护国仙人孙珲的情况,属下也所知无多。”
荣王心知事情不止于此,秦煜知道的决不是一点而已,可是这次全靠他救命,忠心自是不容怀疑。于是也就不多问了,转而说道:“既然你伤势无碍,那我们赶早出发就好,就在明天吧。”
“属下这便去准备。”
“你伤势初愈,就不用劳累了。这里是钱家的地方,瑾萱也不是外人,一切有她打点就好。”
荣王如此关照,秦煜也不好拒绝,便应了一声退下了。
等他们回到临安,是十天后的傍晚。荣王看到荣王府大门的时候,恍然觉得这一个月来的经历,实在有如做梦一般。好像自己根本没有离开临安,只是与秦煜出城狩了一次猎,或是参加了一次谁家的宴会。不过再看看身边的瑾萱,又少了驾车的车夫和随扈的侍卫,心里一下沉重起来。回到府里,刘伯陈叔等管点事的都来迎接,唯独不见俞先生的影子。荣王问起,陈叔说这些日子来,俞先生身体一直没有好转,今日也不便起来,让他代向荣王赔罪了。荣王心想,这一去近一个月,其间波折变故,几乎连命都丢了。可俞先生却一直好端端的休养,送行迎接都不来,如何还能做得总管。
想到此,他回头吩咐收拾车马的秦煜,“俞先生身体不适,看来这几个月是好不了了,你就代行总管一职吧。”
秦煜照例的推辞,说些什么难当大任之类的话。荣王听了几句,随便挥挥手,“你就不要推辞了,你精明干练,又于我有救命之恩,便是俞先生好了,这个位置你也不见得还他。今天先修息一下,明日起,你就做起这个总管吧。”
秦煜不敢再推辞,向众人望了望,只有陈叔脸色有点难看,其他众人也没有一点反对的样子,倒是秦煜来以后召来的几个新人,明显有喜色流露。瑾萱独立一旁,显然是不了解情况,没有一点赞同或反对的意思。于是他便深鞠一躬,“秦煜不才,这便领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