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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赠君浊酒(1 / 1)

龙山猎场处在龙山山脉的西南方向,地势西南高东北低,距离纳蒙塔都城有六百余里,原本纳蒙塔是奴隶王国的时候,是没有历年的狩猎活动的,但蒙力考虑到每年若不兴兵动众,时间久了军心就会懈怠,一旦有战争发生将尾大不掉,所以蒙力才会力辟群臣,决定每年秋收之后,进行狩猎,除了战乱和饥荒之年。此时龙山猎场外围已经布下营盘,安札完大军,中军大帐也就是蒙力的行宫也早早矗立起来,帅旗高挂,排成一排。中间一枝独高,杏黄旗上一个“蒙”字刚劲有力。左右旗杆上分别挂着写了十一路藩王和葛晗,蒋天仇,李蛮牛许文公名字的旗帜。此刻正是傍晚时分,各个营盘已经升起了炊烟,围绕蒙力行营的羽林卫也开始换防进餐了。

此时浩浩荡荡的蒙力一行,已经在距离龙山猎场一百五十里的地方宿营了。刚吃过午饭的蒙力正在和一帮老兄弟饮茶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有事要通报蒋天仇。

蒋天仇看向坐在正位的蒙力,蒙力点头示意,蒋天仇向在座诸位略一抱拳,施了一礼就退出大帐。

前来通报的士兵禀告蒋天仇,在距离营地三十里的灵隐桥上,有人在今天中午搭了一个茅草亭,刚好挡住了大军的道路。茅草亭是被一个蓬头垢面的老者占据的,羽林卫见对方是个老人,没有办法对付,想把老人强行带走,老人毅然决然的以死相逼。碍于军纪,开道的羽林卫没有办法,只好回来禀报蒋天仇。

蒋天仇眉头皱了皱,叫人把他的坐骑牵来,他决定亲自去看看。蒋天仇心中想:许文公的暗示在前,现在居然有人又设障阻止,难道真的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莫非一切都是巧合,到地方亲自看看再说。

蒋天仇打马疾行,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了灵隐桥边,看到一个仓促下搭成的草亭,一个头发蓬松打绺、满脸污垢,双目迷离的老者,正盘坐在地上,一手拿杯,一手持壶的自斟自饮。全然没有理会身旁围着的几个羽林卫。

蒋天仇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旁边站着的羽林卫。进步向前拱手施了一礼,道:“老人家,蒋天仇有礼了。”蒋天仇说完后,保持着拱手的动作,等待着老者的回应,同时暗地里运转心经,发自己的神识放了出去,但是神识到了草亭边上,就无法再进半分,就算蒋天仇运足十层功力也是徒劳的。蒋天仇心中惊骇万分,没想到这个蓬头垢面状似乞丐的老人,惊人有高深莫测的修为,居然能够阻止自己的神识探查。

老人依旧自斟自饮,好像没有听到蒋天仇的话,更不像和蒋天仇在心经的修为上斗过法。过了片刻,放下酒壶,伸手在怀中摸索了一番掏出一锭黄金,足足有十两重,向蒋天仇抛了过去。

蒋天仇下意识的伸手接住,看着手中的金元宝。蒋天仇面露茫然,不知道老者何意,道:“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老者放声大笑了一阵道:“小子,看你对我老人家,有礼有节,我老人家高兴,赏你一点小钱花花,就这点意识。快快离去不要打扰我喝酒。天色晚了,我还要休息,快走吧。”

蒋天仇听老者的话带有讥笑的意思,脸色变了变,却也没有发作,态度更加恭敬地道:“老人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说着走到老人面前,俯身把金元宝递给老人,老人却没有接。老人却把两眼一闭,顺着眼角就留下两行浊泪。

蒋天仇更是大惑不解,不知道老者是什么情况,看到老人流泪心想老人定是遭遇了什么冤屈,想拦圣驾伸冤。蒋天仇将金元宝轻轻的放在地上,道:“老人家有什么难事,不妨说出来。我虽不才却是王上身边的羽林卫统领和王上的心腹。如果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我定会为老人家做主。”蒋天仇面露关切的道。

随着夜色愈加浓郁,在这狭小的草亭之内更是阴暗。蒋天**老者的身影落在两侧侍卫的羽林卫眼里,已经模糊到看不出人形,只看到两人已经和草亭内的黑暗融合在一起。草亭内的蒋天**老者一言不发,就这样在黑暗中安静着。这时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向着西南方向陨落。陨落的流星光芒甚大,要比一般的流星亮上不少。守在灵隐桥边的羽林卫和蒙力营地的人都看到了。

流星陨落没有多久,老者开口道:”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舞。人发杀机,天翻地覆。“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给自己斟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道:“小哥,我在这里是在等蒙力,感谢他为纳蒙塔的人民做的一切,今天唐突在灵隐桥挡路,只是想请蒙力喝上一杯,只是缘分不到,蒙力没有来。小哥你如果怜惜老朽,不如帮老朽给蒙力捎句话,回去请蒙力过来一趟,老朽今晚在这里等蒙力前来,就说已经为他备下浊酒一壶,恭候蒙力大驾。”老者说完,把酒壶往怀里一抱,头一低竟然发出了沉睡的鼾声。

蒋天仇见老人已经睡去,并没有再打扰,而是命令羽林卫好好护持,不让外人打扰。自己赶忙回营地向蒙力报告去了。

蒋天仇到了营地之后,陪着蒙力喝茶聊天的众人还没有散去。蒋天仇当着众人的面向蒙力禀告了一声,看看左右的众人并没有说什么。

蒙力明白蒋天仇的意思,但如果让蒋天仇单独报告就显得生分了大家,此时在场都是他出生入死的老兄弟外并没有外人。蒙力微微点头,示意蒋天仇说话。

其余的人,正想起身告辞,但是看到蒙力点头,又坐了回去。

李蛮牛却不耐烦了,嚷道:“天仇,你磨磨唧唧的干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别打扰我老李听故事。”显然蒋天仇进来之前肯定大伙正聊得火热,蒋天仇风风火火的进来把氛围给破坏了。

蒋天仇狠狠地瞪了李蛮牛一眼,并没搭腔,而是正色冲蒙力禀报,道:“报王上,三十里外的灵隐桥,有一老者为王上准备了一壶酒,说是请王上喝酒,以感谢王上这十年来对百姓的恩情。而且还说了一番不着调的怪话。”

蒙力微微一笑说:“说来听听,这个老人家说了什么?”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舞。人发杀机,天翻地覆。”蒋天仇一字不落的把老者的话复述出来了。

蒙力听后,眉头微皱,并没有说什么,转头看向两边的人,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赵亮感觉到蒙力在看自己,端着茶盏的左手不由的一颤,然后赶忙送到嘴边抿了一口,给掩饰过去了。

其他的众人听完蒋天仇的话后,都是面露疑惑。

许文公却面带凝重的说:“王上,三刻钟前有士兵说,天空有流星陨落。莫非是有什么不祥之兆?”

听许文公这么一说,没等蒙力说话,李蛮牛却嚷了起来:“一个疯老头,谁知道他说的什么玩意。也就你这个舞文弄墨的小白脸才会去想。什么流星陨落,都他娘的是你们这帮小白点吓唬人的鬼话。都是你们这群文人把简单的事情给搞复杂了,大王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李蛮牛虽然现在站在蒙力身侧,但并没有忌讳蒙力的威严,大声嚷嚷着。

李蛮牛嚷了一番后,蒙力笑着指着李蛮牛道:“蛮牛,你这次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去看看。”说着站起身来,就往大帐外走去,蒋天仇忙道:“等我召集一下卫队,一块过去。”

蒙力笑道:“老人家请我喝酒,我怎么能带兵过去,天仇跟着我就行了,其他兄弟就回去早早休息了吧,明天我们好接着赶路。”

李蛮牛急忙道:“大哥,我也得去。我得看看那个大胆的老头什么模样,敢当我们的架子,什么来路,竟然敢让大哥亲自过去。哼!”

听李蛮牛这么说,赵亮接话道:“就是,好大的架子,不行就拆了他的老骨头。”

不知道赵亮的话是有意还是无意,就惹得李蛮牛的性子上来了,道“我非得拆了他的老骨头,扔到灵隐河里去。”

“蛮牛!”蒙力突然厉声喝道,同时眼睛却狠厉的盯着赵亮。显然赵亮刚才说的一句话让蒙力非常的不高兴。蒙力对李蛮牛厉喝后并没有再说什么,而且接过侍卫的递过来的缰绳,随着蒋天仇向灵隐桥赶去。在路上,蒋天仇把自己是如何用神识探查老者的情形,一五一十的给蒙力说了,引得蒙力更加好奇,也更加想见见那个神秘的老者。

当蒙力和蒋天仇赶到灵隐桥的时候,老人也刚好醒来,抱着酒壶站起身来,大声道:“听说大王好饮,今天特地在这灵隐桥结下草亭,做个宴饮之所,老朽没有什么下酒菜,也没有什么好酒。不知道大王敢不敢喝下这酒?”

蒙力和蒋天仇下得马来,蒋天仇担心老者有什么古怪,想跟着蒙力一块进去。却被蒙力在他肩头一按,示意蒋天仇在原地等他。

蒙力呵呵笑着走向老者,边走边说:“老人家太小看我蒙力了,老人家的好意我蒙力怎么能不领?就算毒酒我也会干净。”蒙力到了草亭的边缘,抬步往里迈步,却感觉卖出去的脚步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稳稳拖住,竟然落不到地上。蒙力暗中运起心经功法,蒙力所修行的功法乃是源于《金刚经》,是蒙力自己领悟十年所创。

老人听蒙力这么一说,拍着酒壶说:“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字,“不愧是王者,但愿上天怜悯众生,能让蒙力大王的恩泽遍布无尽世界。”老人嘴上这么说,却也暗中和蒙力较量着功法的高低,不见老人有什么动作,却见他怀抱着酒壶的双臂越来越用力,都隐隐有红光冒出。最终蒙力的修为更胜一筹,蒙力踏步向前走去。

“老人家过夸了,我蒙力能力有限,不敢再多造杀孽,让战火蔓延到整个无尽世界了。”蒙力已经走到老人面前,真诚地说。

“哎”!老人叹了一口气,道:“大王怜爱子民,果然名不虚传。老朽小肚鸡肠了,还以为大王不会来呢!这壶酒普通之极,但酒中却有丹心一片。请干尽!”老者郑重其事的双手奉上酒壶。

蒙力毫不犹豫的对着壶嘴喝了起来,酒喝干了,蒙力刚想把酒壶还给蒙力,却听到酒壶中有东西在里面滴溜溜的转着。蒙力疑惑的看着黑暗中的老者,老者满是污垢的脸上满是诚挚之色,老者见到蒙力再看他,就微微的点了一下头。蒙力明白老者有些事情不能明说,只能点给蒙力,蒙力虽然心里有些怀疑,但他也感觉到了,老者没有存心加害他的意思。蒙力小心的拔开壶盖,倒出一颗裹着蜡衣的药丸在掌中。老者没有说话,又点头示意蒙力收起来。蒙力小心翼翼的将药丸收入怀中,冲老人一拱手,道:“蒙力谢过老人家,不知老人家名讳?他日定当厚谢。”

老者突然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残影,掠过桥面,跌向十丈宽的灵隐河。空气中又传来老者的声音:“人生不过浮梦,诸缘必有尽时,好生本是大慈悲,奈何以杀止杀。”

待蒙力探身看向桥下的时候,老者已经稳稳的站在从桥下划出的一叶扁舟上。蒙力向老者挥了挥手道别,老人也向蒙力挥手道:“我们还会见面的,希望大王珍重。药能解毒,却不能结心中之毒,大王珍重。”说罢,小舟加速,顺流而下,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蒙力一人在桥上思考着老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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