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遮星,孤月独明。(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
其余六城已经结束,随着苏幻辰说出认输两字,云州七城的青云斗一关,皆落下了帷幕。
城主府,英华殿后面的另外一座大殿,摘星殿。
大殿三层之上的一处露台,设有一桌一凳。
桌是桦木圆桌,凳是黄梨矮凳。
桌上垫着最为柔然的布帛,布帛之上放着一杯十年星酿,不是香茗,而是醇酒。
凳上没有任何垫物,只坐着一人。
一个女人。
一个仰首望月的清瘦女人。
女人右手搭在桌沿,慵懒地撑着右脸,却看不清容颜,因为其脸上蒙着一层紫色面纱,只看得见那黛眉墨眸清秀动人,但想来定是一代佳人。
在那女人身侧,站着另外一名少女。
正是一直未在青云斗上出现的左小钰。
“宗主,您可曾做好了打算?”站在一旁,左小钰看着那名女人,轻声问道。
左小钰话落,那女人却似未闻,依旧静静地望着那轮七分圆满的月儿。
而足足盏茶功夫后,那名女人方才张了张隐在面纱之后的唇,淡淡地说道:“杀了。”
“杀了?”左小钰闻言一愣,旋即连忙蹙眉说道:“可是……”
话未出口,那名女人忽而低下头,端起桌上的酒杯,送至面纱后的唇边轻抿了一口,依旧淡淡地说道:“可是什么。”
左小钰轻轻咬着下唇,尚未及开口,女人淡淡的话音再次想起,却是有些突兀:“不如,便将他许给你好了。”
“啊!”左小钰耳根一红,而后略有惊慌地说道:“可是……”
仍是话未出口,那名女人忽而望向露台之外的一方,轻轻点了点头,并一如既往地淡淡说道:“嗯,许给你了。”
话音刚落,女人又自言自语般补充道:“杀了,自然是不行的,那妮子太倔,杀了不能令她渐忘,只会让她愈恨,便只好麻烦些。”
在其身侧,左小钰没有说话,只是那咬着的下唇有些深陷了。
“你可得看好他。”
女人最后一句话音响起,那黄梨凳上的婆娑身影,已是不见。
七分圆满的明月悬在夜空,星露台上再无声响,只剩下左小钰一人,呆呆地望着露台之外的一处上千人聚集的地方。
在那人群中央的一座擂台之上,一名少年缓缓将其手中的短剑自另一名少年的胸腔之中抽出,而后又自袖内取出一块手绢,极其认真地将那短剑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而后那少年收了短剑,随即走下擂台,一步步挤出了人群,渐行渐远。
另外一名少年脚步踉跄,也缓缓下了擂台,而后离去。
高台之上,两名仙门长老收集好青云斗一关的卷宗,少许驻足,冲着萧陌离去的方向凝望片刻后,亦先后离去。
“啧啧,真是难以置信,苏幻辰就这么败了?”
“呵!洗髓初期,便通过了青云斗一关,除却那些被彼此仙门长老看中,破例通过的天才之士,想来这定是云州七城自古以来的第一例罢。”
“不然,那木头呆子着实惊人不错,但当年其实还有一人,也同样是洗髓初期的境界,便生生击败了三名比之境界高出两三阶的对手。”
“哦!”
“是谁?”
“莫非,那人便是当今的落云宗宗主,珞冰云!”
“嘿嘿,不错,正是珞宗主。”
“如此说来,那木头呆子竟能与年少时的珞宗主比肩?”
“此言差矣。”
“哦?”
“珞宗主当年参加青云斗之时,年仅十岁又两个月。”
“修道两月,便能通过青云斗一关?”
“真乃天人也!”
“如此看来,那木头呆子虽说不凡,却也不及当年的珞宗主。”
“我看倒也不尽然!”
“哦,如何个不尽然,我可听说那木头呆子已年满十三。”
“呵呵,便是以你我之资,三年时间,不说通幽,怕至少也是炼神后期之境了吧?而那如此惊才艳艳之辈,三年时间,难道连洗髓一境都不能逾越?”
“呃……”
“我想不止洗髓,若是那人真个修道三年,只怕是通幽一境,也阻他不住!”
“确是,如今细细想来,那木头呆子处处透着些古怪。”
“依我看来,如此惊才艳艳之人,却才是洗髓初期,将将涉足修行一道而已,恐怕只能说明……此子亦是修行时日尚浅!”
“嗯,细细一想,恐怕也只能是这般缘故了。”
“那岂不是说,那木头呆子绝非世家子弟,也非仙门之后,而是荒野之人?”
“难怪,我说这云州七城之内,何时冒出了个萧氏子弟,还以为莫不是云州之外的一大世家!”
“只是不知,那木头呆子究竟是何时涉足于修行一道,至今又有几时许?”
“想来最多也不过是五指之数罢,毕竟,看他资质怕也不低于年少时的珞宗主几分。”
“只可惜此人独来独往,无人知其根底……”
擂台四周,众人浑然忘却了腹中空瘪,忘却了自己今日还尚未食过午饭,只一个个挑眉瞪眼地交接不已,哪里还知道此时也是夜深,又哪里知道那轮高悬的七分明月。
便是跟雷玉等诸人有旧的一些人,也并未再出言讥讽或是打趣。
因为他们如今觉得,若是因讨好雷玉等人,而得罪了那根木头呆子,怕才是真正的划不来,或者说,怕是会得不偿失。
千余人聚集在一起,高谈阔论,但大体说的都是同一件事——无非便是之前那三道如出一辙地插在三人左胸之中的三剑。
而其中,又以叶紫星与苏幻辰被众人提起最多。
无他,只因两人一人娇娇少女,乃是在场众多青年少壮心目之中的明日女神,一人为名声赫赫、出身寒门,身具双属性道根的少年英才。
至于最初被一剑刺入了左胸的那人,却是罕有人提及。
无他,只因那人乃是天剑门雷玉的亲弟弟,而雷玉的护短,众人方才皆已充分见识,他们可不想成为第二个被处处针对的木头呆子,毕竟,他们可没有木头呆子那般能抗。
许久之后,月渐明朗,那里聚集的另外千余人,方才三三两两津津乐道地四散而去。
月渐偏移,又是许久之后,那千余人早已散尽,城主府内,却是人去楼未空。
摘星殿,星露台。
七分月下,左小钰倚着朱红色的栏杆,呆呆地望着远方。
“萧陌。”
有微凉的夜风轻拂,撩起了她肩后的三千青丝。
一丝一丝,随风飘摇,皆是淡淡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