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照亮深海,驱散了沉积千百万年的黑暗,但强光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就迅速消失,就像它从来都没出现过。
光芒虽然消失殆尽,可是核爆留下的高温却在黑暗的深海中发酵,只过了极短的时间,水蒸汽形成一团猛烈膨胀的气团,这团高温蒸汽以极高的速度排开海水,海水以气团为起点,变成向四面八方扩散的激流,简直就是横扫水下的冲击波。
这股强大的暗流散开不久,高温高压的蒸汽团扩散到极限,海水在强大的水压作用下涌入水下空腔,水流互相冲撞,最终流下了无数乱流。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爆炸范围内也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生物,然而核爆虽然结束了,爆炸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却刚刚开始。
仅仅几十秒后,暗流冲至十几公里之外,两艘外星战舰躲避不及,立刻被狂暴的暗流掀翻,舰体在混乱的激流上下翻滚,左摇右晃,没多一会儿,坚固的舰体再也受不住巨大的水压,一艘舰体变形破裂,就像有一块被巨锤砸扁的豆腐;另一艘从中折断,就像被一双巨手折断的草茎。
巨量海水灌入战舰,转眼间充满战舰,所有外星人无一幸免,统统被强大的水压挤成肉饼,就连他们的甲壳,都被巨大的水压挤碎。
这还不算完,激流依然在坚定不移地扩散,没多一会儿,向下的激流冲到海底,掀起无数泥沙,打破了无数年以来的静谧。
向上的激流一路冲向海面,行至浅海时仍然蕴含极大能量,把浅海中的扁虫一扫而空,不是被激流中的巨大压力拍死,就是被激流拍在冰壁上。
激流冲至冰下空间,立刻掀起滔天巨浪。
这时木卫二已经快运行到近木点,海面接近最低点,水面与冰底大概有几百米的高差。这点落差实在太小了,高高的潮头转眼就淹没冰下空间,狂暴的激流无处宣泄,在水压的作用下,全部挤进通往冰面的冰洞。
激流从深海冲到水面,二十多公里的路程消耗了巨大的能量,但激流蕴含的能量依然狂暴,而且冰盖上只有几十个直径五米左右的冰洞,对于冰下涌动的暗流来说,这点空隙还不够塞牙缝的。
此时此刻,叶涵和所有人类舰队的同袍全都像热锅上的蚂蚁,盯着木卫二焦急地等待着。
引爆时间已过了几分钟,木卫二却没有半点变化,叶涵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各种猜测,推断核弹没能按时爆炸的原因。
就在这个时候,几十道水柱同时冲出冰面,就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正在挤压木卫二,又像几十只超级巨鲸藏在水下,一齐向空中喷水。
焦急的等待猛然化做无边的喜悦,数不清的声音在数据链中传递:“来了来了……开始了……”
叶涵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住木卫二,生怕错过哪怕一丁点细节。
水柱越冲越高,一边上升一边沸腾,冲上几十公里的高空之后,水柱已经变成了气柱,可水柱变成了气柱,仍然止不住上升的势头,一直蹿到一百多公里的外空才渐渐消散。
从战舰上看,木卫二背面就像开了锅似的,滚滚蒸汽蒸腾,而且气柱还在升高!
罗麒诧异不已:“我怎么觉得水柱越来越粗呢?”
“对对,我也看出来了!”
叶涵道:“冰底下压力大着呢,这么强的水流,光是机械冲击作用,就能把冰洞刷下去一层,而且水的温度还比冰高……”
话音未落,异变再起,冰洞附近的冰面突然裂开,并且从冰洞一直向远处延伸,水从龟裂的冰隙中冲出,冰层裂到哪里,喷涌的水流就跟到哪里。
由于冰隙分担了一部分压力,高高的水柱开始回落,但回落的速度非常缓慢。
“我的天!”何路眼睛都直了,“二百公里,舰长,裂隙分布范围足有二百多公里!”
“太好了!”罗麒两眼放光,“头儿,水里头那些敌舰,应该完蛋了吧?”
“这个……”叶涵犹豫了一下,诚实地摇了摇头,“得看敌舰和炸点之间的距离吧……水压这么强,敌舰应该没跑。”
他还以为核弹在预定深度爆炸,压根儿不知道核弹的爆炸深度高了六公里。
“连冰层都裂开了,外星人就是藏冰里头也跑不了……舰长,五千万吨威力有这么大吗?是不是我搞错了,打了一颗一亿吨的?”何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导弹是你打的,你自己还能不知道?”罗麒一脸置疑,“系统不可能出错,你好好想想,当时选没选错?”
何路仔细回想:“应该是五千万吨……”
“威力大点不奇怪。”叶涵说,“木卫二外头裹着冰壳子呢,这玩意……嗯,就跟高压锅里放炮仗似的,开着盖子最多就是把水崩出来,盖上盖子搞不好整个锅都能炸喽。”
叶涵的形容没那么准确,但大家听懂了话里的意思,全都一阵猛点头。
同一时间,指挥部里也在讨论木卫二的问题。
冰盖破裂之后,庄博第一个站出来承认错误:“司令员,我太想当然了,低估了核弹的威力。”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五千万吨核弹的威力半径居然能达到二百公里,这还是冰上的数据,冰下的实际威力肯定还要更大一些。
霍强摆摆手:“先不说这个,按这个威力,多少核弹够用?”
庄博默算一番:“五千万吨的有二百多个就够用!”
“太好了!”吴瀚大喜过望,“五千万吨的不止二百多颗,绝对够用了!”
庄博摇头:“二百多颗只是理想情况,爆炸的威力范围是球形,球和球之间不可能完美贴合,必须调整爆破位置,宁可威力重叠,也不能留下空档……所以我认为,把剩余的核弹全都用上比较保险。”
“那就把剩下的全都用上!”霍强的回应霸气十足,“参谋长,联系进取号,我亲自和哈尔西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