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情深似海(1 / 1)

与那些人相比,李渡恩深知自己不过是一条无名小鱼。

如果现在自己不能抓住眼前这一棵救命稻草,万一东窗事发,自己知道内情的消息走漏出去,自己必死无疑。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爬的高一点,找一个更强硬的倚靠。

李渡恩是天生的赌徒,当眼前只有一条路可走,只有两点可压的时候,他几乎毫不犹豫的将宝押在了自己认为赢面最大的那一边。

一个逃官和一个郡太守。

原本在李渡恩心中,整件事情只是围绕着这两个人展开的,就算是后来出现了那么个小丫头,他也没有太在意,就算是又出了衲岩墨阁韩掌柜的事情,李渡恩也没有害怕。哪怕是让他面对那梁家的三公子,李渡恩也没有如此心慌。

那轻轻的几张宣纸上写的事情,对于李渡恩而言,实在太大了。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贺大人让他办的事情会是牵扯这么大的事情,更没想到那所谓的“高官厚禄”竟然是与他的这颗项上人头分量相当。

怪不得……

怪不得那冷家丫头一直阴阳怪气的。

李渡恩撩起水拍拍自己的脸,心中暗暗下了决心,等自己过了这道坎儿之后,无论如何也要逮住那小妮子,弄清楚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又到底要做什么。

就在李渡恩绞尽脑汁烦恼着这些问题的时候,载着冷纤蝶和窦先生的两顶软轿已经到了那间老屋。

两人进到屋中,冷承戚从自己房中出来一看冷纤蝶双手都包裹着雪白的软布,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颤巍巍走过来问道,“怎么了纤蝶?这是怎么了?”

冷纤蝶强忍手上疼痛,笑了一下,安慰父亲道,“没事儿,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时窦先生上前轻声道,“冷先生不必担心,纤蝶姑娘的伤已经由大夫诊治过了。”说着,他将那几包药从怀中掏出来放在桌上。

冷承戚拿起药包闻了闻,这才点点头,叹道,“要小心啊……”

冷纤蝶让父亲坐下来,然后重新跟他介绍,“父亲,这位窦先生,他是前朝隐士张承沐张先生的弟子。”

窦先生恭恭敬敬冲着冷承戚深施一礼,道,“晚辈窦皓维,久闻冷先生大名,迟来拜望,还望先生海涵。”

冷承戚站起身来扶起窦先生,让他也坐下来,这才说,“没想到,张先生竟然还有如此年轻的弟子……不知他身子可还安康……那几尾龙凤锦鲤养的如何了……”

窦先生闻言便是一愣,回过神来,忙道,“家师归隐山林,每日与清风明月为伴,见繁花草木而吟诵,豁达无忧,故而身强体健。那几尾龙凤锦鲤家师一直视为珍宝,养在后院卧房窗下,朝朝见,夜夜看,偶尔还会与之共饮,舞琴而唱……”

冷承戚听到这里,不由得轻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却又长叹了一声。

就连坐在远处的冷纤蝶都看出来了,父亲似乎与那位张先生相识,而且还不是泛泛之交。

窦先生见状也马上问,“莫非冷先生与家师是故交旧友么?”

冷承戚皱起眉头又叹了口气,“他老人家活的潇洒自在,现在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好。”

窦先生也皱起了眉头,他跟随师父多年,可却从没有听师父在他面前提起什么故交好友,每当说起往事的时候,师父总是用一物代替人名,所以窦先生也无从猜测师父到底说的是谁。

不过窦先生也非常清楚,能够与师父结交的人,大多声名显赫,这些人大多脾气古怪,师父不提他们姓名,估计也是另有深意的。

没想到,眼前这位饱经风霜枯瘦病弱的冷先生,竟然也与师父相识。

窦先生只是稍微感叹了一下,便又说道,“冷先生,纤蝶姑娘应该也跟您说了,骁瀚王到这衲岩县来了,他从纤蝶姑娘口中得知先生您的事情之后也非常惊讶,不过……现在朝中污浊未清,王爷暂时无力分身为先生您洗脱冤情,还请先生暂时忍耐。王爷托我给您带一句话,他说来日如果有机会,他定会亲自登门拜望。”

冷承戚听了窦先生这话,似乎也有些激动,他声音有些发颤,道,“王驾千岁能够记得老朽,已经是老朽的造化了,还哪敢劳王爷大驾亲临……这不是折煞老朽了么……唉……”冷承戚长叹一声,望着窦先生说,“窦先生,老朽常听小女说起,这段时间要不是你多次出手相助,我们父女怕是也难以度日了,如此恩德,老朽不知今生今世还能不能有机会报答。老朽身上背负的事情还不足以助王爷清污除垢,但若有用到老朽之处,就算是拼上这一条贱命,老朽也在所不惜。”

窦先生看到冷承戚说这话是眼中透出无比的坚毅,他心中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一介书生,历经磨难之后竟然还能如此刚烈,这位冷先生,实在是读书人的典范。

想到这里,窦先生再次站起身,又冲冷承戚深深鞠了一躬。

冷承戚急忙起身要去扶他,可稍一起身,眼前一黑,又载会椅子上去了。

冷纤蝶一看,急忙跑过来扶住父亲,窦先生也吓了一跳,两人一起将冷承戚送回房间休息,从那房间中出来之后,窦先生突然抓住冷纤蝶的手臂,皱着眉头道,“纤蝶姑娘,让我尽一份绵力,为你,也为令尊……”

冷纤蝶被窦先生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不知所措的呆呆站在那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轻声问道,“窦先生,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她这么一反问,窦先生自己也愣住了。

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抓住了冷纤蝶的手臂,这一下窦先生脸颊突然一红,急忙松开手,往旁边退了几步。

好半天,他才解释道,“我只是一介书生,朝中事情怕是也无能为力,但黄白之物还有一些,至少……至少……”窦先生难得说话如此吞吞吐吐,他努力半天才说出这句话,“至少我不想再见到你受那样的委屈了!”

冷纤蝶这才明白窦先生是什么意思。

明白之后,冷纤蝶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有些不是滋味。

要说银子,她手中现在还有从李渡恩那里敲来的三百两纹银。所谓的委屈也不过是故意做给杜亦霖看的小把戏。没想到,最后却让窦先生信以为真,而且说出了这样的话。

窦先生见冷纤蝶皱起眉头露出了苦恼的样子,他心就是一翻过儿。想到自己这么说可能是唐突了,窦先生急忙又解释道,“王爷已经答应帮你们父女,所以纤蝶姑娘你现在不是要为生计操劳的时候……冷先生身体欠佳,只有将他照顾好了,以后才能从长计议……”

窦先生开始只是想表达出自己想要在生活上稍微给冷纤蝶一些帮助的意思,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话竟然越说越走样儿了。他不由得责怪自己,好歹他也是个饱读圣贤之书,每天给别人说文论道的人,怎么现在还连几句话都说不清楚了呢。

冷纤蝶见窦先生满脸尴尬的神情,她急忙开口道,“窦先生美意,纤蝶感激不尽,家父若是知道了先生如此费心帮助我们父女,一定也会感激先生的。”

听了冷纤蝶这话,窦先生这颗心才算是放下了。

他长出一口气,从袖筒中掏出一个月白的缎子荷包交给冷纤蝶,道,“纤蝶姑娘若是不嫌弃,就先把这个拿去。今天我来的匆忙,没给冷先生带什么东西,还劳烦纤蝶姑娘亲自去买些进补之物为冷先生调养身体。明天我再找王爷随行的大夫来为冷先生诊脉。”

说完这些,窦先生便匆忙告辞。他不敢再在这老屋中久留,只怕自己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让纤蝶姑娘误会了。

送走窦先生,冷纤蝶返身回到自己屋中。借着清冷油灯,她仔细看看手中那巴掌大小的荷包,嘴角挑起一丝苦笑。她打开荷包,将里面东西倒在桌上。

这小荷包中放着一锭整银和几块散碎银子,加到一起大概有十几两,除此之外还有些铜钱。

冷纤蝶突然想起上次自己拿着那支青云毛笔去衲岩墨阁的时候,窦先生似乎也是这样拿出了一个荷包交给自己,那荷包中差不多也是放着这么多银子。

想到这里,冷纤蝶起身四下寻找,最终在针线篮子里找到了那个荷包。

两个小荷包摆放在一起,冷纤蝶不禁长叹了一声。

她觉得有些对不起窦先生。

窦先生为人正直,但却不傻。冷纤蝶觉得自己若是有意去骗他,说不定真的会被他看出什么端倪。可如今两人之间发生的一件件事情,似乎都那么自然。如果真的让冷纤蝶去选择,她一定不会对窦先生说一句谎话。

只是,现在她身不由己,她有太多的不得已。

前世没有遇到窦先生,冷纤蝶根本不知道这世间还会有这样的人。今生她有机会与这样一位君子相识,还有幸得到他诸多照顾,冷纤蝶第一次感觉到了上天似乎真的在眷顾她。

窦先生是她今生的贵人。

冷纤蝶轻抚着两个荷包,如此感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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