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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永远等她(1 / 1)

晨霜打湿了徐恩砚的头发和西服。《+棋+子+小+说+网ωωω.α更多更全》他脚麻得站不稳。像个伤残的老兵。吴若初终于心软了一回。开门放他进來。哪怕让他吹吹暖气也好。

徐恩砚在委托人的椅子上坐定。往手里呵着热气。半晌才暖过來。吴若初万般无奈。“徐先生。请你以后不要这样睡在事务所门外了。这么冷的天气你会生病的。廖小姐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我沒关系。”徐恩砚摩擦着冻红的手。“是我活该。”

“不是我想让你伤心。可你和廖小姐已经沒有缘分了。她不肯见你。决心非常坚定。你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吧。”吴若初的工作本是劝和不劝分。现在却完全倒了过來。

“我明白……她是恨我。可她不会一直恨下去。总有一天。她会原谅我的……因为。她毕竟爱我……”

“她爱你。所以你怎么伤她都可以。”吴若初有些不平。“她托我转告你。你们之间早就结束了。她现在很好。生活很平静。请你不要再打搅。回去跟唐小姐在一起吧。”

“不可能。我來了这里。就绝不会再回去。我也不求她真的原谅我。只要她给我一个弥补的……”

“你能弥补得了什么。她的腿还回得來吗。那些血债洗得脱吗。你根本就不知道。她为你尝过多少恶果……对了。她还流过两次产。都是你的孩子。大概沒跟你说过吧。”

“流产。”徐恩砚冷色的眸子一抬。“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

“一次是在你上军校的时候。她去首都看你。回來后发现怀孕了。就自己去做了人流。从來沒跟你提过吧。还有一次。是她进军事基地的前一阵。为了给你探情报。爬到一扇不算太高的窗户上。结果摔了下來。人是沒事。只是孩子沒了。她也沒有通知你。自己跑去找医生。可又不敢去大医院。怕传到廖家人的耳朵里。所以只是去了执照都不见得有的小诊所……徐先生。你说你太太是天生不孕的。你一直都沒有孩子。现在你看到了吗。有个女人为你怀过两次孕。可你什么时候替她想过。她甚至不需要开口问你。就很自觉地拿掉了孩子。因为她知道你不想要。也不能要。”

“她……她从來沒有说过这些……”徐恩砚怔怔地。“如果我知道……”

“如果你知道又怎么样。你会把孩子留下來。会娶她。或者。你会陪她去做人流。别骗你自己了。每一样你都不会去做的。”吴若初惘然一笑。“也许你一直觉得廖子君心肠挺硬的。除了你。她对谁都可以很冷血。但……那毕竟是你的孩子。当她看见医生从她身体里取出那个胚胎的时候。真的不会有一点心痛吗。你说你想弥补。这两个沒能出生的孩子。你又怎么弥补回來。”

徐恩砚沉默了。吴若初缓慢靠向椅背。等待他继续痴缠。或是知难而退。

“以前我对她不好。一直都不好……”徐恩砚最终拿出钱包里那张廖子君的婚纱照。用指尖细拭。“周围有太多阻力。我爸爸、我弟弟。每个人都想知道我最看重的究竟是她。还是徐家……到了今天。我再也沒有什么牵绊。可以诚实地面对她了。她告诉我。人这一辈子。就是苦等一朵兰花开的过程。日日守。夜夜盼。一开始连半个花苞也沒有。可是不要绝望。只要再等等。一定会有转机。花开的时候。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不愿见我对吗。沒关系。沒关系。我会一直等她。永远等她。等到老。等到死。”

吴若初眼角微湿。“事到如今。你才肯承认她是你的兰花。”

徐恩砚再度忆起那个亮着萤火的山洞。十八岁。临别那夜。他和廖子君在洞穴中缠绵。及至拂晓之时。他启程去了首都军校。廖子君把玻璃罐中的萤火虫尸体埋葬在泥土里。洒了些感伤的泪。

下山后。廖子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朱雅曼。自己和徐恩砚由于分隔两地而分手。从此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了。

正处在情场得意中的朱雅曼闻言无限叹喟。连忙将自己戴着订婚戒指的手藏到身后。转头就无比义气地陪着子君出去吹风散心。想为她排遣失恋的苦闷。又动手做了抹茶蛋糕。辛勤地在湖边铺开餐布。拉着子君坐下。开始痛骂徐恩砚那个浪子不懂得珍惜好姑娘。只不过隔了点空间距离。心就野了……

廖子君吞咽着微苦的抹茶蛋糕。听着好姐妹掏心窝子的演讲。心中又暖又涩。

朱雅曼哪里会知道。其实廖子君根本就沒有和徐恩砚分手。之所以扯了这个谎。只是为了防住她这个廖家的未來媳妇罢了。

徐恩砚去首都后。廖子君沒法直接跟他取得联系。电话和书信往來都是通过恩锦。

去徐家找恩锦玩时。子君会把自己写好的厚实信件偷塞到那只妆奁里。由恩锦指挥着徐义龙寄出去。等到徐恩砚回信了。又交到子君手里。循环往复。枯燥不止。恩锦却一个哈欠也沒打。只是戏谑着说。“我要是穿条绿裙子。就成邮筒了。”。。即使她的双眼从未有过对绿色的认知。

徐恩砚的回信终归比较少。他这人就是爱端架子。有时廖子君寄了五六封信。他才回一封。大多是平铺直叙军校生活。篇幅不长。一副懒得跟她多废话的样子。但字迹绝非粗率搪塞。而是笔力遒劲。墨渍深洇。有一种军姿的风骨。

廖子君能想象他结束了一天的疲劳训练。靠在床上打着手电。撑着眼皮。一笔一划写信的模样。

偶尔他们也会约好时间打电话。廖子君攥着恩锦房中的听筒。他的声音从听筒的小孔里渗过來。粘着她的耳膜。两人讲电话的声音很小。就像靠在一起咬耳朵。

徐恩砚会跟她谈起自己的不堪重负。他身上负载了太多厚望。总觉得无论怎么做。都无法达到父辈和师长所设的标准。他甚至会想。如果來这里上学的人不是他。而是廖寅汉。大抵不会这样无措吧。

廖子君专心听他大吐苦水。并沒有留意电话里传來了“嘎嗒”一声短促的轻响。那是徐义龙愤愤地挂下了客厅里的分机。。他一直都在偷听哥哥和廖子君的通话内容。

哥哥对家里人一向报喜不报忧。徐义龙压根不知道他在外面有这么多苦衷。这些诉苦的话。哥哥只对廖子君一人说。语气里甚至带点依恋。像个跌破了膝盖的孩子忽然碰见最亲爱的那个人。装嗔又呼痛。只为让她给他揉一揉伤口。

通话的最末。廖子君浅声说。“徐恩砚。我们舞团下个月去首都演出。我去看你。好不好。”

徐恩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笑。沒笑出声。只是拖长声调说。“你想來就來吧。”

“舞团老师让我负责那边的手续。所以。我会提早几天到。一个人。”廖子君怯懦道。“地方我不太熟。你会來火车站接我么。”

“不会。”徐恩砚回绝得一干二净。“我很忙。要训练。”

廖子君知道徐恩砚就是这样。她早已习惯了不对他指望什么。所以抵达首都的那天。她独自拎着装满戏服的小箱子挤下火车。在前压后拥的人潮中钻进钻出。热出了一脑门的汗。辫子好几次被旁边旅客的衣服拉链勾住。几番拉扯便如乱草一般。

她弄不清方向。就连出站口在什么位置都不晓得。脚上接连被踩了许多下。还未拔出脚來。就感到身后有人猛拽了一下她的头发。她向后倒去。以为自己要被踩踏身亡了。可迎接她的却是一方格外暖实的胸膛。

她一喜转身。徐恩砚穿着一身斑驳的迷彩冲她笑。带着温柔的邪气。然后他上前一步把她这个满脸汗污、蓬头乱发的疯婆子抱在怀里。成为人山人海的火车站一景。

他抱得那么紧。紧到廖子君只能在他胸口嗡嗡地问。“你不是说不來接我。”

“我还不是怕你被人贩子拐走了。”他哼道。

“火车站这么多人。你怎么一下子就找到我。”她又问。

“你长胖了。目标大。好找。”徐恩砚照例气她。其实真正的原因当然不是像他说的这样。不知为什么。方才他一进站。四下这么一打量。就神速从人群中辨认出了她的身影。她提着箱子颤巍巍茫茫然。在徐恩砚眼中。清晰得如同打了一束追光灯。她走到哪里。世界就亮在哪里。

把她送到下榻的旅馆后。徐恩砚就回学校去训练了。廖子君放下行李。去了首都剧院订场地。为舞团打前站。晚上拎了袋泡面回到旅馆。就看见徐恩砚在房间门口等她。

“校规严。不准外宿。我是偷溜出來的。”一进房间。他就把她抵在门上一通乱吻。她拎着的那袋泡面全给挤碎了。思念在这一刻漫溢成汪洋大海。冲溃堤防。夺城掠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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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悔相忆两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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