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小鬼小曈
黑暗深处，河流尽头，一尊佛陀捏花而坐。空透而又悠长的木鱼音响起，伴着浅浅佛唱，缓缓攀爬上了虚空。枯风呜咽，一抹紫光闪过，而那莲花座上之佛，双目中却似有魔焰汹涌。
......
逸尘横跨于水面之上，一张脸融进了黑暗，看不清悲欢。
“生死一线，力气与法力都所剩无几，再加上全身大小伤口众多...如此疲惫，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好不容易摆脱水中的嶙豺饿虎，此刻我却处在这以命搏来之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逃出一个死境，未料又踏入了一处绝地...”
“这便是所谓的天命难违么...”阴沉着，逸尘整个人都隐进了黑暗之中。
黑暗里的时间总如流水。
力气，逐渐跟不上所支撑的重量。脸色惨白，更是找不到一丝隐藏的红意。一滴汗，顺着额角，跳过鼻脊，弯过脸颊弧度，坠了下去。平静的水面像是被打破的铜镜，碎片四溅。自此，再无静意。
......
河流深处，一群人捣得水哗哗作响。一道道剧光钻破了黑暗，迎来了一片永恒的光明。
“我们，绝不是无情之人...”
另一处，两盏独绽的灯光，渐渐的，汇在了一起。
“小尘...”
“小尘...”
不同之音，弥漫的，却是相同的忧虑。
......
“我好像，看到了，无数的灯火...”
“我怎么可能，会放弃！”
“生死作注我已赌过一次，再赌一次我又何需有顾忌！”
“还剩有一丝法力，那么，我索性便以它...”逸尘右手一翻，聚成了一道四寸长许的光刃。此刃，倾尽了逸尘全身法力，更是在凝成之际，仿是牵动了体内伤口，使得嘴角溢出了一缕鲜血。
“逆天命！”
闭上眼，心神张开，感受到了那从四面虚空传回的纹后，逸尘猛地将手中光刃向前下角一甩，同时横跨水面上的身体，也在那一刻，突地，向着前方跃去。
在逸尘的用力下，光刃飞速掠过，但因那向下的作用力，其一点一点下降划在了水面。仿若廉价布帛被撕碎的声音，那疾驰的速度却因水的阻力有了缓下的趋势。
光刃瞬间冲刺，却在那行远之际，一只脚猛地踩在了其上，而后更是借力，向前猛地一跃。光刃被踩入水下，似乎是那受了挑衅的胡孩儿，发怒下向上一弹，跳出水，再一次挨着水面向前飞速而去，只是其速度，却是再一次缓下了一丝。而其出水之地，似是绽开了一朵青莲。
“虚空中的阻力可以不计，但结合法术自身的消耗以及破水时的阻力，我下次坠落的地方，必须是那里！”逸尘飞在空中，闭着的双目内却是有缕缕精光闪动。
身体向下一用力，加快了坠落的速度，在脚尖将入水之际，一道光刃正好行至了足下。猛地一踩，逸尘再一次，借力向前跃去。银露挥洒，一朵青莲再度绽开。
一路本是幽暗无比，却突地有朵朵青莲夭夭而生，风姿摇曳，给这阴森之景下增添了无尽的诡异唯美。
“这法术，坚持不了多久了。可这河道却为何仿若无尽...”
“顶多三十息...”
“竞得再一次，与死神争分抢秒。”
贴着水面划行的光刃早已没了初时那种桀骜、凌厉的感觉，似是被水磨平了棱角。有些扎人的光亮也缓缓淡了下去，在黑暗中跳动着最后的荧光。
二十七息...
二十二息...
十六息...
黑暗长道依旧，期盼良久的彼岸端也不知身在何方遥遥不可见。逸尘的表情已随着时间的流逝夹杂着些许失意和无奈，但其突然睁开的双目内，却是有团团火焰翻腾旋转着炸裂。
“我不信！”
“我不信这天命不可争！”
“我不信这天地不可逆！”
“即便是榨尽最后一滴血液，我，也绝不可能放弃！”
一股强悍的气息突地传出，坚定，不屈，不服天命，不尊这戏弄莽莽红尘中平凡之人的天地。
一意，动天地。
“我定当予你一场奇迹！”
一点，点破这颠婆一生。
一跃，跃过这天地牢笼。
一挣，挣开这天命不可违。
一弹，弹尽这梦中红颜凉。
青莲夭夭颔首，水天踱步。似是而非中，一轮月光正是圆。
黑暗中，逸尘却是如谪仙，在那秋风飘忽明月影摇之际，脚下生莲，一步一步迈向天际，欲与天地争辉。
七息。
五息。
三息。
两息...
光刃消散，逸尘踩出最后一朵莲，一脸决然，向着虚幕跳去。
“原来...”
逸尘回头望向身后，面容不定。
“全部给我散！”一吼之下，天地失色。
镜片奔溃之音漫进了天地，一出出虚空碎开，望着竟有点世界毁灭的意味。
“原来，这一切，都是幻觉...”
“其实从一开始，我便应该有所察觉的。”
“破水而出之际，我入的局，怕是局中局！”
“一边实，一边虚，这虚实结合，倒也真是唬人的好计谋。”
“光刃甩出的那一刹那，那呜咽之音，那入水之后速度的缓慢，那虚空的阻力，以及迎面扑来的风，都演化的很真实。只是，却漏了很重要的一点...”
“若是细心我早就该发现的一点，你那迎面扑来的虚风，掀起我的衣装，拨乱了我的发，可为何它，却没有让刚从水中跳出，四处都是伤口的我，感到一丝寒冷。而这一切的原因，怕就是我，在出水之刻，便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入了幻。”
“你借了真实的河流水面，却是在上半部，施了幻术，所以使得这一切的效果，才会如此真实。”
“而要借助如此手段来困住我，怕是你的实力，比我，还要弱。我说的，可对！”
虚无破碎，只见一盏一盏灯火绽开，黄色光晕下，这天地，完全的亮了起来。
逸尘神识一动，猛地向左一转，右手忽地伸出，一抓，便从虚空内拘出了一只九寸之物。
“放开我！”清脆的孩童之音，此刻有些嗔怒。
“我只是想和你玩玩...”
“我可没想过害你！”
“我就是被关在这里太无聊了...”
逸尘望着右手拎着的除了大小较人来说有些悬殊外的小东西，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听其言论。
“真的...”
“我没想过害人...”小人儿的声音渐渐拉低，话语中有些抱歉的意味。
逸尘松开了握住其衣领处的手，直觉告诉他这个小东西没说谎，也不像坏人。
“哟吼...”在空中飞动了几下，其停在了逸尘面前。
“你好...”数百年不见人影的孤独让小东西急切想拥有一个一起玩耍的人。
“你好...”逸尘感受到了一丝什么，也就没有打消这个小东西的兴趣。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逸尘抢走了话题。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
“哦...你是小女孩？”逸尘起了一丝逗乐的兴趣。
“我当然是男子汉了！白痴！”
“额...”汗颜，取笑了自己。
“你是什么东东？”
“我当然是人啊！白痴！”一样嘴贱无敌的逸尘。
“好一个大白痴！我是问你叫什么...”好生鄙视。
“额...我叫逸尘。”
“哦，真不错！”一脸幸福。
“那你是什么？”
“我是鬼啊！”小东西一脸纯真。
“哦...原来你是一只白痴鬼，我问你叫什么！”
“你不怕？”
“为什么要怕白痴？”
“你这人，真搞笑...”
“告诉你哦，我可是小鬼小瞳！”
“小鬼小瞳！”
小鬼小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