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这不只是你的考验
白雪茫茫,一眼望去无法在瞳孔内凝成焦点。四山环合,衍生出一个山谷。谷内,一个与蓝天、白雪相融的村落慢慢地铺了开来。
“呵呵呵…呵呵…”
属于女孩子活泼的笑声从村落里淡淡地传了出来,一轮一轮,撞击在雪山石岩上,掸起了些些冰花。
“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
奇异的是,笑声仿若在离去,渐渐的,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又似与你越行越远,越来越远….
……
天空飘起了雪,那是闪着寒芒的六角冰棱。摇啊摇,摇啊摇,随着那悄悄消失的笑声,如丢失在大雾里,盲目着,麻木着,不知何时已离去,无奈隐没缥缈间。
……
这是一片安然的世界。
天的白,云的白,雪的白,空气的白…
那算是唯一点缀的村落,揉眼间,也涣散成了一团,透明的白。
无人踏破,无人察觉,整片世界,已白成虚无。
……
满脸疲惫的一行人走出山林,在一家酒店休息整装一天后乘车出发。目的地——东周国君王均墓。
王均,从农民一步步成王的勇者。
成于益州,败于富顺。国亡家破,凄惨**。他的一生有如流星划过,辉煌霎那便陨落世间。
一九九七年,他的王陵惊现于河南洛阳。同年考掘,现其墓如凡墓,无丝毫王家之气。且墓内简单杂乱,淤泥污水沉积。经考掘,王均王陵仅有陪葬品数十件,陪葬妃子、奴隶全无。王均陵墓是古来最简单的几个王陵之一,论排名,他可为首。现如今,其王陵地点及王陵,都已开放于世,任凭世人踏行,可见这位古王的落魄。
专车上,逸尘看着手中传过阵阵温热的椭石,黯黯失神。
“真的只是普通的石头么?”
“可为何闭上眼,我又能感觉到石头内的震动?”
“就像是心跳…”
逸尘无奈,把椭石塞回了背包,望着车窗外出神。
远走的威武高楼,远走的高峻青松,远走的白浪田野,远走的同时,回头便只剩阑珊…
三个小时后,一行人坦荡荡的迈进了山间。
绿水悠悠有青山相伴。
这里脱离了那片出尘的白,回归到了盎然中,有花香跳跃鼻尖,虫鸣鸟鸣如缕不绝。
领头者依旧是孙老。此刻,他手拾一张16k图纸,碎念间不时望向前方杂草笼罩、交错的山路。
且行且止。五十分钟后,一行人在孙老的止步下停了下来。
远处,迎向众人眼球的是一幅空灵的山水画卷。
几笔淡墨,抹在蓝色的天边,于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又好似轻纱微掩,溶进了这烟波浩渺,影影绰绰。
有如仙境,却在失忆间,听到了墨透纸背的声音,袭袭浓香,扑鼻而来。
一幅画卷,惊住了前行的众人。
正如古人言:山有傲骨可擎天,其虽无言,却非无声兮。
失神过后,一行人跳脱了出来,再度行向深处。
半日已过,骄阳当空。一束束强光碎在了山间的小路上,打散了片片阴凉。
逸尘一行人再一次停下了脚步,眼前,是一个笼罩在阴影下的洞口,边缘堆出了一块块参差不齐的怪石,鳞次栉比,像是狰狞着的鲨鱼恶口。
孙老缓缓地转过身,一脸平静,望着面前气势明显凝聚在了一起且并未因为知晓王均墓是二次墓而放下警惕的四十多人,其略显苍老的脸也牵起了淡淡的笑容。
“这里,便是我们的第二个目的地的入口了。首先,我很高兴各位短短一天便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其次,我想说的大家心中也应该有底,我便不多唠叨了。如果大家都准备好了的话,我们便入墓吧!”
“好!!!”气势如虹,像凝聚成团的一头的猛虎。
孙老收起手中的地图,首先踏入了墓内,身后之人见状立即跟了上去,如此一波一波后,洞外便只剩下啴啴清风和清风坲树的微响。
墓内。
萤火飞旋,星火闪烁。
这并非贺兰墓般漆黑不见五指的世界,这里,弥漫着光。
红色张扬,橙色炽烈,黄色奔放,绿色乖张…
彩色的世界。
一行人望着这片荧光世界惊诧。
“可能是因为太久无生物踏足,阴气沉淀而自然形成的磷火。种类虽说多了点,但大家不必太在意,且我们正好可以借着彩光继续往前。”
人群中传出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中气十足,好像对这怪异的情况非常了解。
“好,那我们继续前进吧…”
再次走起,一行人异常亢奋,只是毫无人注意到,拥护在最中央的逸尘,一脸虚白,睁开的双眼内瞳孔麻木如黑洞,而其瞳仁内的晶体,却失去了水润,好似蒙了尘的宝石。其状态,就好比贺兰墓内般,好似无异,其实已失去了意识。
……
逸尘。
广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
一道凝固在烈日下的身影,头颅向下,大汗淋漓。苍白的脸扭曲在一起,单薄的唇边扯起了层层干皮。
“好像站了很久…依旧不能动弹么。”
“无垠沙漠,又一轮考验么。”
……
“考,烤…烤牛排?”
“这么大的太阳足能有十成熟吧…”
“牛排呀…可惜,我也无惧。”
人影喃喃,雕塑状低伏的头好似在那一瞬内扬了起来,双目如炽,无所畏惧的抵向骄阳。
“呵呵,烤熟之前我应该可以陪你落下去…”
怀揣着赤子心的赤子,总会与彼岸涯人相逢。
……
身似雕塑,形似摇晃。
此刻,日近黄昏,逸尘眼前的沙漠呈现一派金色,无数道沙石涌起的褶皱如凝固的浪涛,一直延伸到远方金色的地平线。
“还有一小会…”
沙哑干枯的声音如同花甲老者,不带活力,可嘶咽间,又能找到丝丝炽烈的朝气。
……
又是好久,好久,已经过了不知好久,曝晒在烈日下不知多久。皮肤赤红,身体如灌铅般沉重,厚实的探险服也一块一块的紧黏在皮肤上。就连身上的每一滴血,每一块骨,每一丝肉,每一根头发都好似在这场非常人的折磨中剧烈颤抖。而拥抱着地平线的落阳依旧在哪里,好似享受这最后的温怀,又好似留恋这快沙漠,想为其消散最后的余热和光辉。
黄昏下,趴伏沙地上的影子拉长的不能再长。
“这个黄昏,还真长…”
“只是,我不怕…不惧…我还能…继续,还能坚持…”
脚下干燥的沙石湿了干,干了湿,在这场火热里如同枯木生长,无止境的轮回。然而就在其自语间,那干湿不定的沙石,竟已飞快的速度向四方漫延。
就在眨眼之间,一个个沙坡,一个个沙岭,一块块平地,一处处谷底...这一整个沙石无垠的世界,都在那一刻,像久旱逢甘霖般,湿润了起来。接近黄昏就要从西边坠下的骄阳,此刻竟透出柔光,且已肉眼能查的速度,不急不缓地从西边妖异的升起。
这里是沙漠,不可能下雨的沙漠。可是随着几声不可思议的“轰隆隆”的雷响,这片沙漠上空竟飘起了丝雨。
骄躁的天渐渐温和下来,而后又响起几声暴雷,丝幕小雨竟化成了黄豆撒兵。这片沙漠,这个灰蒙蒙的世界,在这一系列诡异之后,再一次于人心中掀起了狂澜。
首先是一块渺小的足以忽略的绿,然后在旭阳下,暴雨下,迅速的生长开来,枝繁叶茂,直拔青天。
于是在这片沙漠里。
绿,绿,绿…
长,长,长…
不一会,一个死气沉沉的沙漠俨然成了一片生机盎然的绿洲。
而在一颗巨树福荫下,逸尘僵硬的身体终于能动弹起来。他甩了甩酸痛的身体,望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切,阵阵失神。而在其失神间,一道道淡绿色的虚纹浮空向他涌来,不绝如息。
十数分钟后,绿洲扭曲,逸尘的身体也渐渐模糊起来。一个眨眼,逸尘便带着那尚在涌来的绿纹,消失在这块奇异的绿洲上
……
墓内,一行人看到了一团乳白的光,于是加紧步伐向其驶去。而人群中的逸尘,一脸红润,双眼内好似泛出生机绵绵的绿光。
……
孤独的一片绿洲,繁茂如同原始。一道看不清面容的中年身影,凭空出现在巨木冠上。
“唯有赤子,唯有赤子心能无忱…”
“傻孩子,当你踏上这条路的时候,你便再也无法看到,谁,站在你的身前…”
“除了自己,你便只剩自己…”
“甚至,不能回头…”
……
“这单单留给你的考验,是对,还是错?”
“我是该为你高兴还是绝望…我又是否能护你,走完你选择的路…”
“傻孩子,这不只是你的考验…”